「這麼說，是個女人咯？」
寶爺說著便將燒雞扔給了乞丐。
那乞丐也不嫌棄，塞進嘴裡便大口吃了起來。
「寶爺，現在怎麼說，是繼續在這福臨街候著，還是把消息傳回去？」
乞丐一邊咀嚼，一邊含糊開口。
寶爺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
「長冥法師和黃家兄弟死了，宰相大人很生氣，他的氣不消，我們就要跟著難受，而他又不准我們去動那瘸子，所以你覺著我們該怎麼辦？」
說著，也不等乞丐回話。
他壓了壓別在後搖的短刀刀柄，往馬車離去的方向行去。
那乞丐看出了寶爺的意圖。
轉瞬就把燒雞扔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可是那青龍厲害得緊，你加上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吧？搞不好咱們兩人都要栽在他手裡的。」乞丐擔憂道。
話剛說完。
乞丐突然停下，彎腰便嘔吐起來。
剛才吃進肚裡的雞肉，還沒捂熱和呢就吐了個乾淨。
寶爺回頭望了一眼，嫌棄道：「吃不下，就不要硬吃，你只是扮演乞丐，不是真的乞丐，這樣糟踐食物多喪良心？」
「寶爺教育得好，小的這就處理。」
乞丐回了一句。
忽地蹲下來趴在地上，頭低下就要去吃地面上剛吐出來的那泡雞肉。
「你特娘的...」
寶爺一腳便踹了過去。
乞丐蛤蟆一樣被踢倒翻了個面，臉上也多了個鞋印子。
不過寶爺這一腳力道並不大。
乞丐伸手把臉上的灰塵抹去後。
站起來一臉認真道：「寶爺，只不過味道差了點而已，讓我吃，我真能吃得下去的！」
「嘔！」
寶爺打了個乾嘔。
看都不想看那乞丐一眼，繼續跟著遠處已經行至外城西大門的那輛馬車。
乞丐再次跟了上來。
「寶爺，您真去啊？」
寶爺解釋道：「總得找點事做不是？你但凡閒著，宰相大人就要安排其他事情，咱這些外來的和尚，在京城的地界上念經不靈光，苦的累的髒的難的，幾乎都得落咱們這些鄉巴佬頭上，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可是，咱是真打不過那個姓闞的啊！咱就這麼跟上去，無異於送死！」乞丐憂心忡忡道。
寶爺沒說話，繼續前行。
走沒多會。
他又停了下來。
「我去送死，你還跟著？」
乞丐吞了口口水，緊張道：「小的我這條命當初是您從狗窩裡面撈回來的，您去哪，我就去哪。」
寶爺忽地笑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良心。」
乞丐一本正經道：「可不是嗎，我如果不跟著啊，擔心您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你特娘的...」
寶爺笑容僵住，抬手又要打。
乞丐急忙捂著腦袋蹲了下來。
可寶爺的拳頭最終沒有落下來。
乞丐抬頭一看，發現寶爺正望著內城方向，眼神裡面似有失落。
「狗生啊。」寶爺輕輕嘆了口氣。
乞丐立馬站得筆直：「寶爺，您說。」
「廉宰相這口飯，沒那麼好吃，你我這輩子估摸著都與京城的榮華富貴無緣了。」
寶爺說著，用下巴點了點身側的空地。
乞丐快走兩步，與寶爺並肩前行。
「寶爺，吃不上就吃不上嘛，您可別太往心裡去。」
寶爺解釋道：「如果僅僅是吃不上，還好說，但是這泥潭進來以後想出去，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說著。
寶爺伸手指向了前面那輛馬車。
「你以為我真的會不自量力想去跟青龍過招？其實不然，我這是要借他的腳，離開京城。」
聽到這話。
乞丐雙眸微顫，看上去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可是下一刻他卻搖了搖頭：「聽不懂...」
寶爺翻了個白眼。
「也就是說，我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從廉宰相的虎穴裡面逃出升天，而跟蹤青龍，便是最好的藉口，否則真這麼一走了之，薄了他廉大宰相的面子，擾亂了他的軍心，你我就算一人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這個解釋已經夠清楚了。
乞丐完全能夠理解。
但他隨即又擔憂道：「可是之後怎麼辦，唐逸世子還在京城，青龍大概率還要回來，屆時你若不跟著回來，宰相大人定能猜到你已經逃跑，咱不還是得死？」
寶爺淺淺一笑：「這點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必須找個合適的時機，跟青龍打個商量。」
「您想借他的手假死？」乞丐突然就聰明了起來。
寶爺點頭：「不然我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可是那夜在車馬部，青龍的手段您也看見了，忒狠一人，若他不留手，您指定會被打死的。」
乞丐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仿佛已經看見了寶爺死亡的畫面。
寶爺輕拍乞丐的肩膀。
「所以說嘛，我肯定要事先徵得他的同意啊。」
「如果他不同意呢？」乞丐又道。
寶爺臉上肌肉扯了扯，沒好氣道：「他不同意，你就替我收屍！」
說著。
寶爺加快腳步，氣呼呼的朝西大門走去。
乞丐小跑跟上，輕輕扯了扯寶爺的衣擺。
「寶爺，這事要不要通知舟爺？好歹你跟他也認識好幾年了。」
寶爺搖了搖頭：「狗生啊，你要記住一個理，因為利益走在一起的朋友，絕對不值得託付，更不能讓他知曉你的秘密，但凡那舟小桐知道我要假死跑路，第二天我的屍體就會擺在宰相府大門口。」
「可是舟爺看上去人挺好的啊，文質彬彬有文化，應該不會...」
乞丐話沒說完。
寶爺便抬手打斷。
「有句老話講得好，負心多為讀書人，你以為這個負心，只負女人心啊？」
見乞丐還有遲疑。
寶爺抬腳就在他屁股上來了一下。
「行了，馬上就要出城了，別聊這些，咱先顧好自己的小命！」
說著。
他又伸手抓住乞丐的臂膀，三兩下便把後者拽出了西大門。
......
華莜柔離開後。
陸天明從唐逸的嘴裡得知，廉為民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決定不會主動來為難自己。
那老狐狸是要化干戈為玉帛，還是說不想再搭理自己這隻螻蟻。
陸天明不得而知。
但他猜測，做出這樣的決定，多半和廉為民背後的噩兆有干係。
畢竟車馬部被圍攻的那天晚上，自己落在華莜柔的手上後，那老姑娘說廉為民要抓活的。
而以當時廉為民看見自己後的態度來分析。
下這樣的命令多半也不是這老狐狸的本意。
而全天下能夠支配廉為民的，也只有那個外號『噩兆』的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