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也捨不得你難過。
這是祁君逸兩世為人,聽到過最動人的話。
他撈起她的下巴,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再說一遍!」
「……」姜翎月被他這陣仗嚇了一跳,才遲疑了一息,見他驟然暗下來的眸光,趕忙開口:「說一百遍也是這樣的,我就是捨不得你難過!」
她伸臂攀上他的脖子,無奈道:「祁恆之,你究竟在懷疑什麼,就不能自信點嗎?」
明明她已經入了宮,此生斷無可能再有他人。
她跟他朝夕相處,夜夜交頸,同榻而眠。
他們一日比一日更親近。
怎麼他還是一副怕她隨時會跟人跑的樣子。
然而,皇帝陛下聽見她的話,依舊薄唇緊抿,滿臉莫測之色。
這彆扭的模樣,換做從前,姜翎月怕是早就懶得理會,可現在……
她頭疼的蹙眉,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道:「你還有哪裡不滿,一個陳子泝就讓你這麼過不去?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我無力更改,你……」
話還沒說完,已被面前男人淡淡打斷。
「他吻過你,」祁君逸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月月,我很在意這件事。」
他語氣坦然,十分平靜,並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可姜翎月卻瞪大了雙眼。
「什麼時候的事?」她大驚失色,「陳子泝什麼時候吻過我?」
祁君逸抿唇,「你無需隱瞞,我……」
「放屁!我有什麼好隱瞞的!」
姜翎月怒從心頭起,惡狠狠道:「今天我連那樣的氣話都敢說,你覺得我真跟他有過什麼,還有撒謊騙你的必要嗎?」
她都敢當著他的面說想要陳子泝,讓他成全了。
他不也沒拿她怎麼樣嗎?
真親了,她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他是蠢的嗎?
還懷疑!
「你說話啊!」姜翎月狠狠掐了把他的臉,「我跟他那點事,你明里暗裡,審問了一遍又一遍,不會是想屈打成招吧?」
她咬牙切齒的瞪他:「你是非要讓我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才高興?」
「……並非如此,」祁君逸低垂著眼,淡淡道:「是你…中秋那日,酒後失言,向我坦白了。」
???
姜翎月腦子發懵,「……坦白了什麼?」
她瞳孔慢慢放大,難以置信道:「你真趁著我醉酒,給我屈打成招了?」
「……」祁君逸默然無語。
他瞥她一眼,見她如此神色,再回想當日情景,心裡已經信了大半。
大概真的是誤會。
而他因為她輕描淡寫的一個『嗯』字,糾結痛苦了這樣久。
多少次相擁而眠的夜裡,他吻她的時候,心底苦意泛濫,卻只能強自咽下滿腔的惱恨和酸澀,連質問都不敢。
就怕她又要說出什麼誅心的話來氣他。
真是……
祁君逸深吸口氣,「所以,你們真的沒有?」
「沒有!」姜翎月惱火的很,「我最後說一次,我不喜歡陳子泝!你要還是不信,總要把他和我扯在一起,那我就真……」
「行了!」祁君逸眉心突突跳,一把撈住她的小下巴,道:「我心臟疼的很,你少氣我。」
他如今示弱也示出經驗了,在她視線望過來時,絲毫沒有掩飾眼底的痛意,握住她的手腕摁在自己心口,「這裡都快被你氣病了,月月,你要不要對它好點。」
姜翎月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聞言,滿腔的惱意登時偃旗息鼓,蹙眉道:「真的假的?」
她將掌心貼合上去,細細感受他心臟的跳動。
想到這麼個醋罈子,竟然誤會她跟陳子泝那樣過…心裡指不定多過不去呢。
偏偏還什麼都往心裡藏!
「誰願意氣你,是你自己給自己找氣受,」
她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堂堂帝王,做什麼總忌憚自己的臣子,難道你覺得自己不如陳子泝優秀?」
話落,皇帝陛下面容微沉,抿著唇,定定看著她。
這眼神給姜翎月看笑了。
她當然知道,這人看似溫和寬厚好脾氣,實則再沒有比他更霸道專制,唯我獨尊的了。
他怎麼會覺得自己不如陳子泝。
「就是嘛,」
她笑著去抱他,哄道:「論權勢地位,你是君他是臣,只要你想,他任由你發落,你天然立於不敗之地,而且你文韜武略樣樣都好,身強體壯,模樣也生的比他俊,就連身量都比他高些,你做什麼非要跟他過不去。」
「我人是你的,兩輩子都是你一個人的……」
說著說著,姜翎月隱隱察覺出不對,總覺得自己怕不是進了這老狐狸的套,語帶狐疑道:「祁恆之,你都親了我多少遍了,我究竟喜不喜歡你,真的一點感覺不出來嗎?」
這人總不是個木頭吧。
她……
後頸被握住,姜翎月眼前一黑,被他摁進了懷中。
「還真是開竅了,」祁君逸喉間溢出一道顫音,笑了笑,「怎麼這麼會哄人,嗯?」
姜翎月被迫埋胸正梗著脖子掙扎呢,聞言當即道:「多哄你兩句,省得你總吃閒醋!」
她臉埋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但一點也不影響好聽。
祁君逸簡直被她哄的心花怒放,清凌的嗓音帶著忍不住的笑意,「真喜歡我?」
「……嗯。」
「有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