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義妹形態·伏見櫻子
「摩西摩西,這裡是東京兒童福祉科,請問有什麼事————.」
啪,伏見鹿掛斷了電話。
平櫻子在紙箱上繼續奮筆疾書,她用精簡的字句描述渡邊俊被綁架的全過程,順帶在紙箱上速寫了一張草圖,人物神態動作栩栩如生。
這還沒完,平櫻子進一步提出了她的要求:她希望伏見鹿能歸還錄像機,幫她拿回那些能面,
以及為她提供一份時薪不低於600巴的工作一一作為交換,她會幫伏見鹿保守秘密。
借著辦公室燈光,伏見鹿仔細打量,平櫻子身上穿著小恐龍連體衣,裡面還有秋衣和白色毛衣,看上去即保暖又可愛,福祉司肯定有在盡心照顧她-——-可這傢伙不知好歹,獨自偷溜了出來。
伏見鹿越發覺得她是個燙手山芋。
實際上,平櫻子不想被陌生人收養,也不想在福利院依賴他人的憐憫生活。她想靠自己掙錢,
靠自己生存,重新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溫暖小家,將其打造成新的夢幻居所。
她跟雪村葵花約好了,總有一天她會攢夠錢,找到媽媽,一起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在這美好的藍圖裡,還有雪村葵花和她妹妹的位置。她答應過,要幫葵花找到妹妹。
雪村葵花還在看著她,只是她看不到雪村葵花了。
「你膽子是真的大啊。」
伏見鹿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平櫻子旁邊,俯視著她,臉色陰沉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滅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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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櫻子眨了眨眼睛,沒說話,也沒寫字。
「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人,比長島剛志更加可怕,不管是女人還是小孩,只要惹我不高興,我就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說著,伏見鹿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把餐叉,擠出面目獰的表情,伸出舌頭舔刀尖,試圖唬住眼前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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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櫻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怎麼?你這什麼表情?你覺得我在說謊?」伏見鹿左看右看,總覺得看平櫻子不爽,但又說不上來理由。
平櫻子低頭,用原子筆在紙箱上寫道:「小屁孩在嗎?」
「你是說源玉子?她不在,現在交番里只有我跟你,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聽到·——」
伏見鹿話音未落,就見平櫻子氣沉丹田,深呼一口氣,張嘴海豚音大叫。伏見鹿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她也極為配合的停下。樓上一片寂靜,這一聲短促的尖叫並未驚動源玉子和風間拓齋。
兩人面面相,伏見鹿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討厭她了。
這熊孩子跟自己小時候很像。
一樣沉默寡言,一樣眼神倔強,也一樣容易犯軸,喜歡鍵而走險幹些傻事。
「好,算你狠。」伏見鹿鬆開手,開始跟她談判:「錄像機我可以給你,能面我也可以幫你弄來,但工作你得自己去找·.」
眼見平櫻子又開始深呼吸,伏見鹿連忙示意她打住:「停!你知道什麼叫討價還價嗎?意思就是你開一個條件,我再開一個條件,我們從中間互相拉扯,最終達到一個雙方都滿意價格,明百嗎?」
平櫻子盯著他,點了點頭。
「要不這樣,一口價,十萬巴,總比你苦哈哈的去工作要好吧?」伏見鹿蠱惑道。
平櫻子搖頭,用原子筆圈起了『工作』二字。
「二十萬!不能再多了,二十萬夠你吃香喝辣瀟灑好一陣了!」伏見鹿擠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平櫻子乾脆縮進了紙箱,大有伏見鹿不答應她就不走了的架勢。
伏見鹿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年頭怎麼可能有僱傭童工的正式工作?更何況平櫻子還患有自閉症,現在跟個啞巴一樣,他都不知道平櫻子以前是靠什麼活下來的。
他沉思良久,想出了一個雙贏的法子。
「正好,我缺一個管家,主要工作就是幫我清掃衛生、換洗衣物、清理垃圾;偶爾我做飯時,
還要幫忙打下手,特殊情況還要出外勤工作,負責跑腿外送、處理現場、盯梢跟蹤、製造不在場證明等等—總而言之,我需要管家做什麼,管家就得做什麼。」
伏見鹿停頓片刻,十指交叉,身子前傾,認真說道:「日薪五千,全年無休,你意下如何?」
平櫻子抬起頭,認真打量他,似乎在心裡權衡這份工作到底值不值。
「別想了,你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一般人想當我的管家還得倒貼錢呢。跟著我,你可以學到很多有用的小知識,未來不說大富大貴,但至少能保證不會再受人欺辱。」
伏見鹿畫得一手好餅,正中平櫻子的心坎。
她遲疑片刻,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了。
兩人交易達成,伏見鹿鬆了口氣。他把平櫻子帶回宿舍,在紙箱子裡鋪了布團,讓她將就一晚上。
等明天一早,他就帶平櫻子去區役所『過戶』,相當於白撿一個妹妹,以後平櫻子就要改名叫「伏見櫻子』了。
90年代的日本有大量黑戶,一部分是國外戶口,一部分則是因為父母國籍和婚姻問題所導致的。有不少滯留日本的印尼或者菲律賓人想法設法弄到合法戶籍,這也就導致日本政府相繼出台相關政策,曾經強行遣返50萬黑人。
也正因為如此,戶籍買賣的生意在日本黑市興盛起來。尤其是在黑幫活躍的時代,假身份已經形成了一條成熟的產業鏈,當地區役所或多或少牽涉其中,只要價格到位,市民隨時可以改頭換面。
伏見鹿打算花大價錢請法檢出具一份親子鑑定書,平櫻子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至於為什麼沒有醫院的出生證明,他只好委屈亡故的便宜的老爸老媽,編造一個「不顧父母反對的私奔情侶,在出租屋生下女嬰」的淒婉愛情故事-區役所戶籍登記員信不信無所謂,反正伏見鹿覺得福澤諭吉先生能夠幫他說服對方。
等平櫻子縮在箱子裡睡下,伏見鹿才想起渡邊前輩被綁的事情。
也不知道渡邊前輩招誰惹誰了,說不定就是飛機場的那伙雅庫扎回來報復。伏見鹿為他默哀三秒,並不打算勇闖黑幫,孤身救前輩。
他下樓去公用投幣電話亭打了個匿名電話,向警署報告說目擊到交番門前有人被綁架,隨後就搓著手回宿舍洗洗睡了。
與此同時。
東京足立區建築工地物流倉庫內。
渡邊俊被綁在椅子上,鼻青臉腫,動彈不得。
半個小時前,他趁著綁匪解開麻袋時,驟然暴起,在倉庫內豬突猛進。四五個壯漢不得已跟他玩了二十分鐘的老鷹抓小雞,費勁巴拉抓住了他,這傢伙竟然還敢掙扎,眾人只好把他揍了一頓。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綁匪們學聰明了,這次直接反綁渡邊俊的胳膊,就跟捆大閘蟹一樣。
眼下,渡邊俊面前擺著一張桌子,檯燈光直射他的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片刻後,腳步聲傳來,有人在他對面坐下,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對方開門見山問道:
「我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