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鉉安看著手裡顧繁剛剛摸過的吉他撥片，上面還有顧繁因緊張而留下的汗液，放在唇邊輕吻，眸色貪戀。
她從工具箱裡找出一個細小的鑽孔工具，在撥片上磨了一個足以穿線的孔洞，然後用細繩將其串上，系成項鍊，戴在了脖頸上。
拿出手機，沈鉉安盯著日曆的日期。
等熬過這個年，顧繁就會陪她吃飯。
她還從未如此期待過，這對她毫無意義的春節。
...
๑
傍晚。
凌家門口，凌瓊輝和寧春璇一路送凌霜寒上車，才不舍地回屋。
一回屋，凌瓊輝就拿出手機看日曆。
「臘八和小年回不來，也不知道除夕能不能趕回來，還有25天...」
身為大學教授的凌瓊輝，也就只有在這時候才會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這是我們女兒選擇的路，她忙，我們就理解她，支持鼓勵她，比起訴說想念，讓她早些回家，還不如多關心她，讓她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寧春璇說。
凌瓊輝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學校了。」
他和寧春璇領養凌霜寒的時候，想過以後讓凌霜寒受他們的薰陶，當一名教師，或是醫生，但卻沒有想到，凌霜寒選擇走上舞台，並且堅定不移地選擇了舞台，在耀眼的燈光下受萬眾矚目。
身為父母的他們並不是對凌霜寒的理想有任何偏見，只是他們沒想到，凌霜寒從小文靜、沉默寡言，因為親生父母的事故，是個心思重、十分內斂的女孩，這樣的性格，到底是為什麼會選擇出道當女團偶像呢？
在他們看來，凌霜寒就像是選擇了一條相反的路，並且帶著誰也不知道的目的竭盡所能地走下去。
寧春璇和凌瓊輝曾經認真地詢問過凌霜寒的心意。
『是真心地想要走這條路嗎？』
凌霜寒當時聽到這個問題時，確確實實地猶豫了。
但也只是片刻，就給出了兩人答案。
『是必須。』
...
ฅ龍都精神病院，封閉病房外。
「寧醫生，辛苦您跑一趟，費心了。」
「這沒什麼。畢竟素茗對我很熟悉。」
「確實是這樣，阮素茗因為想讓您帶她外出，這幾天幾乎每天都在念叨您，但她情緒不穩定，前陣子剛傷了腿，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您今天多和她聊一會兒吧。」
「我會的。」
寧春璇說完，醫護人員打開了病房的門。
她走進病房裡，窗邊的輪椅上，穿著病號服的女孩靜靜坐著，披散著剛到鎖骨位置的黑髮，身形單薄，手腳都束著帶子，似乎是掙扎得累了，腦袋歪靠在輪椅上，眼神黯淡無光地看向安著防護欄的窗外。
「素茗？」
寧春璇輕喚一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阮素茗的眼神才有了些光亮。
她循聲望去，看到是寧春璇，阮素茗神情激動。
「寧醫生？！寧醫生！快幫我解開，她們又綁著我！」
阮素茗像個告狀的孩子，急切地喊道。
寧春璇快步走上前，半蹲下身，先安撫著阮素茗的情緒。
「別急，別急，我會幫你解開的，只是我得慢慢來，這個時間，你和我說說之前跑出去的事吧？我想聽。」
寧春璇語氣平緩，先幫阮素茗解著一隻腳腕處的帶子，動作不緊不慢，因為想讓阮素茗戒掉一著急就焦躁的毛病。
看見寧春璇給自己解帶子，阮素茗的心情也緩和了許多，漸漸平復。
「我想出去，我一定要出去。」阮素茗語氣強調地表達著。
聞言，寧春璇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地看著阮素茗，溫柔地複述道：「素茗，我剛才問你的問題，是你為什麼想出去。」
她必須要讓阮素茗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依然學會傾聽，並且正確地回答她的問題。阮素茗越急，她就要越平穩。
「我......」
阮素茗微微伏下身子，神神秘秘地對寧春璇低聲說道：「寧醫生，我告訴你個秘密，我之前出去的時候，見到繁哥了。」
見阮素茗這一副分享秘密的樣子，寧春璇也是給予了足夠的情緒價值。
「真的嗎？在哪裡見到的？他有沒有認出你？」她眼中驚喜，像是個熟悉的好友在和阮素茗聊天。
對於阮素茗口中的『繁哥』，她是記得的。是她曾經交談過的、一個有心理疾病的男孩，名叫顧繁。
阮素茗對她提起過無數次顧繁，甚至讓她幫忙找到顧繁，但她的能力有限，當年也僅僅是和顧繁有過一面之緣，而且她看得出顧繁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以她的人脈，就算運氣好能找到人，也一定沒辦法讓人家空出分秒如金的時間。
更何況，顧繁的病情和阮素茗不同，起碼沒有自殘和傷害他人的行為，她要是讓一個正常生活著的人，去幫助一個重症的精神病患者，先不說會不會影響到顧繁，這件事也未免太冒昧、太強人所難。
「是真的！在雪松體育場，但是他沒有認出我，應該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了。」阮素茗很認真地說著。
「那你是怎麼認出他的呢？」
寧春璇並不相信阮素茗能找到顧繁，但她並沒有明說，怕阮素茗情緒失控。
「寧醫生，我確定那就是顧繁！他在畫漫畫，他的漫畫故事裡有我！」
阮素茗難得地露出笑容，被解開雙腳後，有些心急道：「寧醫生，你快點幫我解開，我得去找顧繁的漫畫書，之前她們抓我回來的時候把漫畫書收走了，上面還有顧繁寫的字呢！」
她那天沒忍住興奮的心情，在顧繁耳垂上咬了一口，因為近距離的接觸，現在顧繁身上的香味，她比狗聞得都清楚，既然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漫畫書竟然被收走了？」
寧春璇給阮素茗解開了一隻手，然後問道：「素茗，你記不記得被誰拿走的，你告訴我，然後在這裡等我，我去幫你把漫畫書拿回來，我們一起看，你跟我聊聊顧繁，好不好？」
「好！」
阮素茗很高興，滿眼感謝地看著寧春璇，然後憤憤地指著外面：「寧醫生，你見過的，就是這一層那個禿頭的老嫂子！他把我漫畫書沒收了，還說什麼紙張危險？我看他就是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