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蘇秋燕娘家媽王盼弟就上門了,她手裡提著一個籃子就走了進來,笑道:「親家在呢,我來看看秋燕,勁偉,這是我給秋燕帶的東西,你拿去放好。」說著就把手裡的籃子遞給楊勁偉。
楊勁偉連忙接過,「媽,您來了,秋燕在房間裡呢。」
「是啊,親家,我剛剛還在和勁偉說你怎麼還沒來,你看,這正說著呢,你就來了,真是巧。」孫二妮說著就拉著王盼弟的手往房間走去。
王盼弟有些尷尬地抽回自己的手,忙說道:「親家,你忙你的,我認路。」說著就走進了女兒的房間,順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房間裡的蘇秋燕早就聽見老娘的聲音了,一見她進來就兩眼淚汪汪,委屈道:「媽,你可算是來了。」
王盼弟不耐煩地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低聲訓斥道:「哭什麼哭,眼睛還要不要了?多大點事就哭哭,有再多的福氣都被你哭沒了。」
「媽,你不知道,我兒子沒了……」其實蘇秋燕已經慢慢接受自己生的就是女兒這個事實,但她還是不甘心啊!
王盼弟聽罷嗤笑一聲,「什麼叫做你兒子沒了,你本來就沒生兒子,可別再讓人笑話了。」
「媽~」
「行了,行了,我耳朵沒聾,聽得見。」王盼弟仔細看了眼女兒的臉色,然後又低頭看著床上正乖乖睡覺的孩子,心還是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你啊,就知足吧,生了女兒你婆婆丈夫也沒說什麼,要是換做你奶奶那樣的你試試,還坐月子,給你吃飽飯就不錯了。」
蘇秋燕也知道自家奶奶的德行,撇了撇嘴,「我奶奶那樣的是少見的壞,我運氣又沒那麼差就遇上了。」
「得了吧,你奶奶那樣的才是多數,你婆婆算好了,你就知足吧!你說你這次懷孕都鬧了多少次了?要是真讓你生個兒子出來也就罷了,偏偏你又沒那個命,以後就安分點,好好和勁偉過日子。」
王盼弟這話說得也是實在,要是她年輕的時候能遇上一個像孫二妮這樣的婆婆,她牙都要笑掉了。
想她一共生了七個孩子,也就最後一個生了個寶貝兒子,其他的不是被送人了就是沒活下來,堪堪也就養住了兩女一兒。其實她也不想生這麼多,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沒有兒子就是原罪,要是她婆婆能像孫二妮這樣好,她也不想生,所以她對著女兒勸慰道:「秋燕,聽媽句話,你啊,就好好把這兩個孩子養大,別鬧事了,你比媽幸運。」
「可是,媽,就兩個女兒,我怕……」她心裡的擔憂全表現在了臉上。
王盼弟真是恨鐵不成鋼,「你怕,你怕什麼?你公婆也沒逼你生,楊家已經有一個孫子了,也不算絕後,你大嫂不也是兩個女兒嗎?人家怎麼就不怕了?再說了,有錢人家生兒子是為了爭家產,你們楊家有什麼家產好爭的?就這房子還是廠里的,說句難聽的話,等你公公沒了還要被收回去呢!還有錢,不是說給你小姑子花錢買了工作嗎?那還能剩幾個錢,你們也沒什麼好爭的,安心過日子吧!」
王盼弟這一連串的話把蘇秋燕給砸得暈頭轉向的,但她還記得反駁道:「那,那媽你怎麼還執著到生兒子,直到生了弟弟才罷休?」
王盼弟沒忍住白了她一眼,「那還不是我命不好,碰上了一個惡毒婆婆和沒能力的丈夫,所以我才說你命好,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
「行了,我給你帶了一斤的紅糖,還有幾十個雞蛋,都讓勁偉收起來了,你每天喝一碗。喏,這是媽私底下補給你的,你就收著。」王盼弟又從褲內兜里掏出一些零散的錢遞了過去。
蘇秋燕有些猶豫,「媽,你這是?」
王盼弟嘆了口氣,「你這個月子要靠你婆婆照顧了,你弟媳也剛好懷孕了,孕吐地厲害,我要在家照顧她,你這邊就顧不上上了。」
「可是……」蘇秋燕想起之前和婆婆說的話,她的臉不由地發紅,她都和婆婆說自己娘家媽會來照顧的,現在,這……
「可是什麼可是,好好和你婆婆說,她還能不照顧你?行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弟媳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王盼弟說完沒等蘇秋燕回話就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正在廚房煮荷包蛋的孫二妮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小道:「親家,荷包蛋正好煮好了,你快來吃。」
王盼弟聞了聞空氣中雞蛋的香味,咽了咽口水,還是拒絕了,「親家,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了,秋燕和孩子還要麻煩你照顧了,不用送了啊!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生怕走慢了就被孫二妮拉住。
「哎,這就走了啊?」孫二妮伸著手眼睜睜地看著王盼弟跑了。隨後又走到蘇秋燕門口,朝著裡面問道:「秋燕,你媽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準備照顧你的月子了?」
蘇秋燕抿了抿嘴,回道:「媽,我娘家弟媳婦懷孕了,孕吐地厲害,我媽她走不開。不過她給了錢的,喏,十塊錢。」蘇秋燕說著就把柜子上的一張大團結拿給孫二妮看,其實她也有些心虛,剛剛娘家媽給的是五塊錢的零錢,她想來想去還是換成了一張大團結。
孫二妮看著眼前的大團結,一臉的無語,這錢又不是給她的。
蘇秋燕見婆婆不說話,她又抬頭看了眼婆婆,小聲說道:「媽,心白那會兒坐月子,她娘家媽不也沒來嗎?也是你給照顧的,我這……」話雖然還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孫二妮沒好氣地回道:「那是人家離得遠,沒辦法。再說了,人心白知道做人做事,給了我十塊錢的辛苦費。」這話倒是不假,江心白的確是給了孫二妮十塊錢,要不然孫二妮怎麼就這麼喜歡江心白呢,還不是她會做事。
蘇秋燕聽完婆婆的話,默默地捏緊手裡的十塊錢,側身躺了下去,要讓她出錢,這是不可能的,再說婆婆這話誰知道是真是假。
孫二妮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