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無敵的佐菲倒下了
——希瓦次!奧特曼變身!
這部特攝片正演到一個名場面。奧特兄弟的老大佐菲遠道而來,然後因為年紀大了不會閃,太脆皮,被三兩下干倒。
餘切看得津津有味。《奧特曼》特攝系列片子,原先是很有教育意義的,不僅僅反戰,而且呼籲保護環境,思考人性等等。
可以說,既滿足了傳播度,也拔高了藝術性。
在八十年代,日本有很多這樣的作品。
「砰砰!」
門響了,餘切開門,發現是李小林。
「餘切,我聽陳希儒說,你會日語?」
「我會一點點。」
確實就一點點,上輩子作為第二外語學的,比不上土著。
「那電視裡面在說什麼?」
「電視裡面說,『無敵的佐菲奧特曼倒下了』!」
李小林懵逼了,瞥了一眼電視,只見到屏幕裡面的巨人被怪獸打得節節敗退,然後身上的紅色燈不閃了,一句話也沒有講。
「你到底會不會日語?」
「我真的只會一點兒。」
得!
李小林上下掃了餘切一眼,相信他不會胡說八道,把他拉出去,外邊兒有一個男人在等著。
餘切嚇了一跳:「喲,大使先生?」
宋志光朝餘切伸出手:「組織上有個任務來交給你,你是否能接下這個擔子呢?」
靠!我還能不接嗎?
「我保證完成任務。」
宋志光點點頭,帶著他去找翻譯陳希儒,讓陳希儒來測試餘切的日語水平。結果很不錯,陳希儒說:「餘切確實會一些日語,能接受採訪——實在不行,還有我作為翻譯。」
說罷,宋志光就和李小林兩個互相看,最後他們說,「巴老的身體不好,恐怕不能接受採訪,和井上靖進行對談……我們研究之後讓你一個人來是比較合適的。」
「難道巴老就不採訪了?」
餘切有種「什麼你讓我去對付孫悟空」的感覺。
「巴老通過電話來接受採訪——現在你跟我去醫院,他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
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日本最好的綜合醫院之一。
「——鞠躬!」
井上靖勒令起鬨要求採訪的文學後輩們在門外鞠躬,餘切顧不上這些東洋老外,徑直找上巴老,他正躺在床上看小說。
「巴老,你看起來……」不是還行嗎?
巴老搖頭:「坐起來就不行了。」
而且他說到了一個更私人的想法:我不願意以躺著的中國作家形象,被日本人所採訪。
餘切頓時明白為啥在機場,巴老站著了——也是同樣的原因。
得虧這一句沒有被陳希儒翻譯,不然井上靖得跳出去一人扇一巴掌。
等等,難道我就行嗎?
病房內有電視機,日本廣播協會電視台正在播放「中國作家來訪的新聞」,餘切站在機艙外提著十斤掛麵的樣子,被反覆播放。
巴老靜靜看著。他本人會多國外語,雖然不會日語,但能夠進行閱讀和聽寫——只是不能自如的說出來。
美女主持人表達了熱情的讚美:「中國的青年作家展現了不同以往的全新風貌!」
「在經歷了土地革命,一系列建設之後,古老的中國決心轉向經濟建設,他們要將這個十萬萬人的國家建設成為一個具備基本生活水準的國家……這看起來並不困難,但考慮到他們從來沒有擺脫過貧窮,我們還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可以說,這個在飛機上的年輕人是第一次來到日本,也是自高考恢復以來,第一代進行文化交流的青年人。」
「我們期望他能帶來另一邊大陸的風貌,把他對日本的認識傳遞給我們……」
這個電視台就是NHK,地位類比國內的央視,在日本一般認為它偏左。
對於中國作家的來訪,日本相當在意,在旗下的綜合頻道進行採訪直播。許多日本人會看到這個節目。
巴老說:「我和井上靖兩個當事人商量,再參考了我女兒和大使這邊的意見,最終認為你來代替會比較好。」
不僅如此,之後的國際筆會的發言上,也由余切來代替巴老進行發言——當然,稿子是巴老寫的,他只是代為朗讀。
巴老又道:「我這個人性格十分的老好人,就是說,我不願意讓別人失望,80年我也來了日本一次,當時繁忙的行程壓得我快要走不過來,但每一個行程安排,問我是否要去跑,我都說可以,可以……」
「其實已經超過我的接受限度。」
「讓你來參加節目,原先是有爭議的——你年輕人比較氣盛,我看你一些消息,竟然連美國也瞧不上,何況日本。這是因為你去外面,去的太少了……但凡是我們去過的,無一例外,都寫上了很佩服的文章,日本的文學從沒有折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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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的高樓大廈,他們的小汽車確實是讓人驚訝,令我們自慚形穢。井上靖是老朋友,你要說什麼話,儘管和他說就是了,他會幫你圓過來。」
從病房裡面出來,大使又表達了類似的,但更為委婉一些的觀點。
「我們還是要以文學話題為主,適當的對兩國境況進行一些討論。」
餘切和井上靖對了一晚上稿。
這老頭的精力旺盛,一開口就是「我們日本人特別能奮鬥!」
結果到凌晨三點受不了了,要求「必須休息」。
但在這麼疲倦的時刻,他忽然問:「你是新一代人,並沒有我們當時的共同經歷,戰爭,運動……你都沒經歷過,你覺得兩國之間有友誼嗎?」
餘切模稜兩可:「這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看待。」
井上靖深深望了餘切一眼,這令他很驚訝:顯然,餘切是持有保留意見的。
休息了一個白天,然後登上了由NHK舉辦的「文化名人採訪」。
「——1965年兩國青年友好大聯歡之後,再也沒有過這樣大規模的交流計劃。但不幸的日子終於過去,我們可以像兄弟一樣坐在一起喝酒唱歌、吟詩論文了,它標誌著兩國友好的時代已經到來。」
「去年,水上勉,佐藤純子,中野孝次等人來到中國作家嚴文淨的家中聚餐,他們談到了更久遠之間的事情,六祖慧能的故事、蘇曼殊的詩……中國作家於日本進行訪問……」
「那時,儘管有兩名日本便衣警察跟隨,說是保護,其實也是監視。但他們置若罔聞,談文學、談友誼、談藝術、談人生……」
「二十年過去,歲月沒有使我們分離,這將是兩國之間的常態嗎?」
「讓我們在他們當時創作的詩句中,請出芥川龍之介獎獲得者井上靖,以及中國來的優秀青年作家,餘切。」
「朋友就要來了,
風暴突然掀起。
我擔心,
我焦急……
風暴是短暫的,
很快就會過去!」
果然,
雨過,
天晴,
我們熱烈歡聚。」
在主持人的詩句當中,餘切緩緩踱步,走進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