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長老望向濁酒真人，誠懇地說道：「你對，我錯。」
「前車之鑑未遠，切不可再讓張焰重蹈覆轍，如老夫這般蹉跎！」
自己半生修行，最終荒唐一場。
當初的天機長老，可是有機會競爭掌教之位的少年俊彥！
可嘆，他年少氣盛，過於自負，為窺天機，折損了壽元，斷了仙途，維持境界不退轉就已經竭盡所能了，更不用說再進半步。
不存在那種可能。
境界高深、實力強大的修士們圍著張焰，怎麼看怎麼喜歡，一時之間，張焰就成了玄機洞天之中毋庸置疑的香餑餑。
即便如此，他仍舊心境淡然，一副處變不驚的姿態。
要問為什麼？
只要張焰稍稍生出一點心態膨脹的念頭，他就會立刻發動因果神通，告誡自己。
那一串串螢光文字，散發出淡藍色螢光，溫和清爽，卻無時無刻都在警醒著他。
【張焰：因果神通唯一覺醒者】
【當前預支修煉能力：《煌極紫血術》。】
【清償效率：三（菩提蒲團裝備中）。】
【償還度：零/三十九（月）。】
【可預支次數：零】
看到這裡，張焰怎麼可能驕傲自負的起來呢？
「顯而易見，正常情況下，我拼命苦修，大概需要三十六個月，才能將這煉血秘術煉成。」
「如今預支能力，只多出三個月的利息，不虧。」
「甚至血賺！」
三十九除以三，等於十三。
也就是說，單算一個菩提蒲團，就能夠將三年多的還債生涯壓縮到一年左右。
再看看自己如今盆滿缽滿的身家。
那一瓶瓶價值連城的極品丹藥，百寶囊中的據說妙用無窮、對修煉大有裨益珍饈靈膳……
全都吃下、徹底消化之後，自己的【修行之因】清償效率，又會提升多少呢？
在張焰看來，自己每一次假扮天驕，都是一次挑戰，一份嘗試。
雖然風險巨大，但成功之後，收益也是極其豐厚的！
雖然已經得到了宗門的長老們普遍認可，但是從今往後，自己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好好偽裝，把人設貫徹下去，絕不能露出破綻。
否則，到時候可不只是身敗名裂那麼簡單啊！
此刻得到的寵溺、關愛，各種便利，以及天驕身份帶來的龐大修煉資源，只怕全都要煙消雲散！
那些好處都將離自己遠去。
只是稍微這麼一想，張焰都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歷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修行資源充沛的聖地天驕和囊中拮据的散修，就算真實天賦一樣，修行效率也要差出數十倍、數百倍！
他絕不容許自己丟掉【天驕】這一層虛假的偽裝身份，所以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著極高的標準和要求。
一陣交流過後，不多時，眾長老各自離去。
那銀髮少年模樣的掌教，給張焰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
對方容貌俊秀，卻眼神滄桑，仿佛見慣了世間百態，全程不發一語，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讓人看不透他。
不過，彼此境界差距太大，多思無益。
張焰這麼一想，也沒有多去思考掌教的問題了。
對方沒有揭穿自己，那就默認他沒有看透自己的根腳和真實天賦。
除此之外，一切困境，都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自己思想不滑坡，就一定存在解決之道。
張焰是這樣堅信的！
長老們離開之後，張焰第一時間找到濁酒真人，選擇主動出擊：「師尊，我想先去山腳下住一段時間，然後去山間，最後再回這醉仙峰之巔。」
他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張焰很清楚，自己必須趕在師尊傳授那獨門仙劍法訣之前，去把債還清！
否則的話……
劍訣傳授下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去，自己這邊都沒有半點動靜，完全無法入門，那自己的天驕人設，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要爭取時間。
聽到他的請求，濁酒真人漂亮的柳葉眉微微上揚，美眸之中浮現出一抹揶揄之色：「本來我覺得你是個不驕不躁，性情沉穩的孩子，現在看來……」
「少年的愛玩天性，你也不缺嘛！」
張焰卻是搖了搖頭，糾正道：「師尊，我打算去山腳下，交些朋友。」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不得不承認，楚少白真是個好藉口呀！
聽到這話，濁酒真人先是一怔，旋即回憶起了之前攜張焰離開傳道碑前，楚少白的臨別贈言。
她輕笑起來：「那個錦衣少年的話，你竟然真聽進去了，你們只認識了不足十日吧？」
「呵……這樣也好！」
「你年紀還小，無需為壽命發愁。」
「我玄機洞天本就不修忘情道，飲酒賦詩也好，殺敵作畫也罷，皆可體悟紅塵，砥礪道心。」
修真並非單純的境界比拼，除了修為層次和術法仙訣之外，閱歷和經驗，同樣重要。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紀元，許多縱橫無雙、鬥法必勝、從無敗績的天驕，最終沒有死在與人爭鋒之中，卻因為陰謀詭計身死道消！
濁酒真人也不希望張焰變成一個修行修傻的呆子，她覺得，讓張焰多見識一些人，多經歷一些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對其成長大有裨益！
張焰倒是沒想那麼多。
主要是，他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嘗試著卡因果神通的BUG，想要直接預支到大羅金仙的境界，獲得一證永證的實力和壽命無限，然後再慢慢還債。
可惜，那只是痴人說夢，天方夜譚罷了！
自己的【預支額度】完全不夠！
初始的預支額度為：當前境界可能學會，就一定能夠煉成。
而這個可預支額度，並非恆定如此，而是可以增長其上限的！
目前，存在兩種提升預支額度的辦法。
第一，自身修為境界越高，可預支額度越大！
第二，與自己產生因果聯繫的大氣運者越多，對方實力越強，與自己聯繫越深，可預借額度也會隨之增加！
不論那些大氣運者對自己是愛、是恨，都可以增加預借上限。
所以……
想要將自己的最大優勢充分發揮出來，更進一步開發因果神通，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做兩件事就好。
第一，自己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做，是修真之路的唯一主線——提升修為境界。
第二，是對於他人而言毫無意義，對自己卻十分重要的支線——廣交朋友，擅結仇敵！
看張焰愣神，濁酒真人笑容燦爛，似乎是因為情緒高漲，潔白無瑕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緋紅，美的不可方物：「修真之路上，先行者，未必走的最遠。」
「你這不急不躁的性子，甚合吾意！」
說著話，濁酒真人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瓊漿玉液，肉眼可見的歡喜。
她走遍八荒九海，曾見慣痴兒俠女愛恨情仇，也曾目睹仙子孤身獨守孤城。
世間種種，不自己去經歷，光聽人說，於修行毫無意義。
「想去就去吧！多見見世面，多與人談天論地，心性和境界同步成長，不至於輕易走火入魔，也免得驕矜自大，以為踏入修真界，便不再是人了。」
「為師有一言，你且記住——仙從凡中來！」
「吾輩修士，即便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淵擒龍，亦不可忘根！」
張焰頷首，一板一眼地回應道：「師尊的話，弟子記下了。」
語畢，他拎起能夠將自身修行效率提升至三倍的菩提蒲團，轉身就走。
師尊教導自己的嘛！
好處到了手裡，那就斷然沒有再拱手讓人的道理。
只是……
濁酒真人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接著！」
唰！
一枚烙印著劍紋的鮮紅葫蘆裹挾著金光飛馳而來，穩穩懸浮在張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