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紅齒白、少年模樣的掌教不容置喙道：「我欲將超塵階段，玄機洞天最高秘傳之一的《五清熔氣典》作為他的獎勵，以茲鼓勵。」
「不知璃月長老意下如何？」
分明是疑問語句，卻被林坦途說出了陳述句的味道。
後面那句話更像是在給自家長老面子。
聞言，梁璃月這才意識到，張焰手中那玉簡，竟然是《五清熔氣典》！
「這《五清熔氣典》不是【唯一禁】的至純妙法？」
她美眸圓瞪，驚訝道：「一方世界，只允許一人修行成功！」
「君師兄當年，就是與掌教你角逐，爭奪這《五清熔氣典》，失利之後，才將錯就錯，決心專精天機推演一道！」
「掌教你……你怎的如此虛弱？」
在整個玄機洞天都備受尊崇的璃月長老，端莊雍容，氣質非凡，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她的容顏貌美大氣，五官精緻，眉眼間流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溫婉與慈愛。
其身著一襲飄逸的藍裙，那藍色如同深邃的夜空，既神秘又迷人，裙擺輕輕搖曳，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增添了幾分靈動與優雅。
而如今，她那份雍容鎮定，頃刻失守！
梁璃月說著話，恍然驚覺。
「嘶……」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神態顯出幾分慌亂：「時局動盪，紀元更迭就在眼下，掌教你竟然自廢了《五清熔氣典》的修為？」
本來，璃月長老不僅外貌出眾，更是心地善良，深受仙膳堂群修的愛戴與敬仰。
她舉止溫柔得體，言談間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現在，她急了。
梁璃月呼吸急促，語速極快：「這！這般大事，為何不召集諸多長老，共同商榷？！」
依循常理，她對，掌教錯。
赤霄紀元將終，暗月紀元將啟，天下正道仙門個個都有覆滅之危！
就算張焰潛力無窮，想要等到他潛力徹底變現，足以影響大局，那也不是現在。
再怎麼看好他，也至少得渡過當前危局才是！
林坦途卻淡然應對：「無礙。」
「我所做一切，皆為改變既定命運，創造出一個更好的未來！」
說到這裡，白髮少年模樣的玄機掌教，紅眸之中幽光瀲灩。
他似乎是回憶起了遙遠的過去，語氣悠悠，感慨萬千：「我自太歲紀後期，踏入修行路。」
「本是江湖豪門的富家公子，生來只願策馬揚鞭，仗劍江湖。」
「可嘆……」
「時運不濟，命運多舛，被那仇敵殺害了全家。」
「父親，母親，妹妹，全都死盡。」
「只剩我筋脈俱斷，丹田被毀，成為廢人，僥倖逃脫。」
「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走路都得扶靠街邊爛木棍，作為拐杖。」
林坦途漸漸平靜下來，像是在述說著旁人的故事：「我一路乞討，蹉跎十餘年歲月，終於來到玄機洞天。」
「本是尋常資質，中庸稟賦，卻幸得一尊太上長老垂青點撥，傳承畢生功力，脫胎換骨，鑄就【宙極凝光體】！」
那聖體妙用無窮，只是……
它存在很大的局限性。
作為代價，林坦途的宙極凝光體大成之時，必須永鎮玄機洞天，不可離開寸步。
掌教延傳承，聖體守宗門。
既是為償還恩情，也是以免天道意志反噬個人，一出洞天，頃刻灰飛煙滅。
——至今，林坦途駐守玄機，已有近萬載未曾外出了。
聽到這話，張焰有點意外。
自家掌教最開始踏上修行之路的時候，居然和自己一樣，修行天賦平庸。
只是，他後來氣運強盛，得到滔天奇遇，搖身一變，原地開掛，凡體蛻變，化作聖體。
唔……
張焰一點都不羨慕。
那【宙極凝光體】除了聽起來酷炫，顯然自帶強力無比的光陰系玄法妙術，可它除了這點之外，還有什麼好的？
區區時間之力罷了……
自己可是擁有【凡體+11】的男人！
對比起來，雖然樸實無華，但卻潛力無窮呀！
林坦途渾不在意張焰那吃不到葡萄就覺得葡萄酸的古怪眼神。
他只是自顧自地感慨著：「憑這天大機緣，我逆天改命，綢繆布局，完成復仇，修行至今。」
「旁人說我，天資夭皎如龍，都是譫妄言語。」
「如我當初天賦庸碌時……」
「即便走了滔天大運，抵達三花境界，若無外力相助，也須耗三百年苦修，方可煉成《五清熔氣典》，成就超塵二階！」
「換做是你的話……」
掌教看向張焰，估了個數字：「二十年，或許便可功成圓滿！」
說到這裡，他卻忽然意識到什麼。
沉吟片刻，林坦途改變了口徑：「不……」
林坦途緋紅的雙眸之中，閃爍著智慧的光彩：「你，或許是具備某種不曾被記錄過的【特殊體魄】！」
「平素蓄積底蘊感悟，到了需要的時候，即可水到渠成。」
「因此，修煉任何功法，都可瞬息功成！」
至此，這位玄機掌教總結陳詞道：「吾不知其名，故強名之曰——【厚積薄發道體】！」
「只是不曉得……」
「這《五清熔氣典》艱難晦澀，你往日蓄積感悟底蘊，可曾足夠消納，將其迅速掌握？」
林坦途有些期待，卻不願貿然給張焰施加心理壓力。
他深知，希冀便是壓力。
張焰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林坦途不想讓他提前承擔太大壓力，被壓彎了脊樑。
——既然老一輩還在，多替張焰承擔一二，給他創造更好的、更優渥的成長環境，又有何妨？
張焰微微頷首， 順水推舟道：「掌教此言有理。」
「我亦是覺得……厚積薄發四字，與我天生契合！」
語畢，他心中微動：「因果神通，發動！」
頃刻之間，張焰周身氣息變幻，一身滂礴法力，驟然凝練壓縮。
嘩啦啦……
空氣之中靈力涌動，竟然不知不覺中由氣態，被壓縮成了液態，發出浪濤翻滾之聲！
不僅如此！
滋滋滋……
不具備絲毫殺傷力的天青色純火，悄然衍生出來，氤氳在張焰周身。
那些靈液，甚至被有了些許被熔煉提純，化作固體的趨勢。
而這，便是《五清熔氣典》的諸多奧妙之一！
「清者，濁之源。」
「動者，靜之基。」
張焰雙眸微暝，聲如洪鐘大呂，響徹天地八方：「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大殿之中，數百萬黑白棋子小人兒聽到這聲音，腦海之中，自然浮現出了張焰的身形。
他們紛紛俯首叩拜，如同求神拜佛，嘰嘰喳喳地祈求許願。
「神仙顯靈了！還望庇佑我黑棋一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仙長，請保佑我白棋一族，殺絕那群天生邪惡的黑棋人！」
「聆聽這仙人之聲，我聾了許多年的耳朵，居然暫時復聰，也能聽得到你們說話了！」
「這簡直就是神跡呀！」
「太初有仙，名喚張焰，傳道全世！」
「我必為其立祠，日日焚香，讚頌其名！」
黑白棋族創造了屬於自己的文字，他們不曾學習過玄機語，卻意外能聽懂張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只是……
由於【唯一禁】的限制存在，它們無法記住這門秘術，更遑論修行了。
放眼整個乾元界，唯有張焰一人，被允許煉成其中玄奧！
「玄清之氣，少清之氣，上清之氣，玉清之氣，太清之氣。」
「敕！」
「五氣熔一，普洗煩心，祛滌諸想！」
至此，張焰睜開眼帘。
他的漆黑雙眸之中，天青與幽紫神光湛然，宛若陰陽雙生法魚，流轉回寰：「超塵二境，這五氣之階，我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