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扶蘇的面色一變,在場的群臣臉色也是各種各樣。
有期待,有詫異,總之表情都不是很自然。
嬴啟倒是笑的很開心。
扶蘇瞧他這個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有些發怵。
總感覺自己這九弟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
再回頭一看。
好傢夥,和自己關係不錯的那些臣子都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瞧那模樣,似是十分期待自己坐在這個位置。
扶蘇心裡掙扎一番。
最終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
面露微笑。
「如今還在監國期間,我坐這裡不合適。」
嬴啟聞言一點都不客氣。
「啊,那大哥就坐我旁邊吧。」
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而扶蘇則是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嬴啟竟如此果斷。
不過話都說出口了,扶蘇也只是乾笑一聲,坐在了嬴啟旁邊的小凳子上。
下方群臣見到這一幕,都不由眼皮一跳。
上方九公子坐在高大威武的龍椅之上。
而身為長公子的扶蘇卻只能坐在小板凳上,這一幕怎麼看怎麼不和諧。
淳于越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九公子,你這樣不合適吧?」
嬴啟聞聲看去。
「淳博士有何指教。」
淳于越臉色漲紅。
「於公,長公子乃陛下欽定繼承人,理應坐在主位。」
「於私,長公子為九公子長兄,九公子應當給長公子尊重。」
「無論如何,九公子都不適合坐這個位子!」
嬴啟就靜靜看著淳于越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在那大放厥詞。
「哦?按淳博士所言,我當真不適合這個位置?」
淳于越重重點頭:「正是如此!」
扶蘇想說什麼,但最後也只是抿了抿嘴,沒吭聲。
而李斯這時候噌地站了起來,指著淳于越的鼻子。
「你放屁!沒聽長公子說現在還處於監國期間嗎?」
「怎麼的?陛下駕崩了,爾等就要視陛下旨意不顧?」
「這就是你們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
「你自己數數,沒看到悌排在最後嗎?」
李斯的聲音很大,淳于越被說的有些發懵,下意識辯解道:「那只是記錄順序...」
李斯雙手抱胸。
「哦?那你覺得君臣關係和兄弟關係哪個更大?」
淳于越擦了擦冷汗,連忙說道:「當然是君臣關係!」
李斯冷笑。
「既如此,你是怎麼好意思說讓九公子給長公子讓位的?」
「哦!我記得你是扶蘇公子的老師,你這是等不及了?」
淳于越一聽到這,頓時急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從來沒有那般想法!」
李斯撇撇嘴。
「誰信呢?」
嬴啟給扶蘇倒了一杯酒。
「不要在意他們,儒家的人都是大犟種,得需要李斯這樣的人治一治。」
扶蘇看著老師臉紅脖子粗地和李斯對峙,心有不忍。
他真怕淳于越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嬴啟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
「放心,死不了,夏無且也在呢。」
扶蘇順著嬴啟目光看過去,頓時有些無語。
可不是嘛,夏無且也在座,而且目光頻頻看向淳于越,好似已經做好出手準備了。
兩人的爭吵沒持續多久,因為淳于越看到了一個人。
御史大夫!
正目光灼灼盯著他和李斯,手中的筆更是一直沒斷過。
這讓淳于越心頭一驚。
他想要青史留名,可卻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啊。
看著和嬴啟推杯換盞的扶蘇,淳于越感覺心中一梗。
自己和李斯吵的厲害,你們兩個就喝起來了??
其實扶蘇也很無奈,他多次想要勸阻兩人,可都讓嬴啟攔了下來。
一回頭就是嬴啟那笑眯眯的臉,讓扶蘇所有話都憋在了心裡。
淳于越也可能是自覺無趣,最後一甩袖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頓頓頓開始喝起了悶酒。
李斯露出了勝利的表情,甚至還偷偷衝著嬴啟比了一個耶。
讓嬴啟有些哭笑不得。
「九弟,這是何意啊?」
扶蘇面色怪異地伸出食指和中指。
嬴啟再給他倒滿一杯。
「不要在意,今天大哥歸來,我們不醉不歸!」
扶蘇接過酒杯,愣了一瞬。
然後笑了出來。
也是,有什麼煩惱的事,明天之後再說。
這一晚,推杯換盞好不快哉。
一開始保持沉默的那些人,在酒過三巡後,也是打開了話匣子。
甚至開始詢問嬴啟有沒有什麼活給他們干。
說是天天待著,人都要待出毛病了。
嬴啟自是一一答應了下來,掃視了一眼說這話的幾人,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可是你們自己要的活,可不是我強迫你們!
王翦沒有喝太多酒,只是默默觀察著眾人。
當看著那些人當著嬴啟的面保證這些那些的時候,不由無語地搖了搖頭。
按照他這段時間對嬴啟的了解。
這幾個人今後可是閒不下來了!
還好自己聰明,這時候不說話就對了!
扶蘇這時候也有些上頭了,看向下面的群臣。
不由有些可惜。
「可惜我的門客一個都沒有來。」
「看來只能回府後再與他們相聚了。」
聞言,嬴啟笑道:「我勸大哥還是不要找他們好。」
扶蘇:「為何?」
嬴啟一挑眉。
為什麼,當然是那群人已經不在了!
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於是便將六國貴族上疏想要回祖地的事情告知了扶蘇。
當聽說自己的門客也都隨著六國貴族離開的時候,扶蘇整個人都愣住了。
口中喃喃自語:「這不對啊...嘶,不對!」
「他們和我說會為了大秦留下的,怎麼...怎麼就走了呢?」
嬴啟無語地看著扶蘇,他這位大哥,實在是天真的可怕。
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那些人是為了建設大秦嗎?
明明就是還想著復國,卻又不想吃苦受罪,才找上扶蘇這個冤大頭養著他們。
不過也好,否則事情還真不好辦了。
拍了拍扶蘇的肩膀。
嬴啟語重心長。
「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扶蘇茫然抬頭看嬴啟。
「沒有...」
嬴啟:...
好吧,他確定扶蘇是喝多了。
但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同樣的,非我秦人,其心必異!」
扶蘇聽著這句話,心頭猛然一震。
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然後,頭一栽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