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們家寶兒膽子太小,以後長大了還真是讓人操心吶。」
劉湘琴這般說著,瞅了一眼吊鍋裡面已經煮開的玉米碴糊糊,起身,對翟招娣說道:「這是給寶兒煮的。」
「你要是餓了,待會兒三嬸煮好了,你也吃一碗。」
聽說吊鍋裡面的玉米碴糊糊是煮給寶兒吃,翟招娣走進偏房,頓時臉上盛滿怒氣,指著寶兒,怒道:「為什麼給他吃?!他只是個沒爸爸的野孩子。」
「大嫂!招娣這話什麼意思?寶兒的爸爸去部隊是為祖國做建設。什麼叫沒有爸爸?」王紫如臉色瞬間變冷。
「小孩子瞎說,你這麼介意,怎麼不去把你男人叫回來。」劉湘琴也是瞬間拉下了一張刻薄的臉面。
剛才她在院子裡面聽到老三媳婦說要離婚,心裡激動呢,她嫁到翟家九年來,這麼大一家子擠在一個屋檐下,他們家招娣都七歲了,總不能還擠在一起睡吧。
要是王紫如和翟惜墨離了婚,帶著她兒子離開翟家,那麼她們母子倆如今住的那間廂房,就可以騰出來給她女兒招娣。
王紫如冷嗤了一聲,「大嫂你這麼說,就是在看我笑話。」
稍頓了一下,目光狠厲的看向了站在大嫂身旁,跟劉婆子同款凶神惡煞的招娣,王紫如冷道:「這鍋玉米粥是給寶兒吃的!餓了是麼,讓你媽自己去煮。」
翟招娣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個憨貨今天這是咋啦?
為什麼看到她那雙眼睛,仿佛要被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劉湘琴頓時就被激怒了,回頭看向王紫如,冷笑道:「都是小孩子!這堆火,剛才還是我男人點燃的,想在這個家給你兒子吃獨食,我這就把這堆火鏟了!」
「哼,劉湘琴,你可以試一下,這些年,欺凌我們母子也夠了!!」王紫如把寶兒放到身旁的椅子上,手裡再次抄起了那把還放在腳邊的剁草刀,一臉狠戾。
劉湘琴也被王紫如突然散發出來的狠勁兒嚇得,狠狠打了一個激靈。
她指著王紫如罵道:「臭不要臉的狐狸精,當年要不是把他三叔睡了,今天的翟家會有你種敗家女人什麼事?」
「臭不要臉的娘們兒!不要臉,不要臉……」
翟招娣學著她媽罵人的口吻,也指著王紫如罵道。
下一瞬,就被劉湘琴拉著往外走。
一邊往外走,嘴裡不停的罵著,作勢要去找自個男人給她撐腰。
巴掌大的偏房裡面,王紫如丟下豬草刀,趕忙把寶兒抱起來,「寶兒別怕!從今往後,沒人敢欺負你,媽媽會打敗那些壞蛋。」
寶兒早已嚇得渾身顫抖不止,更是被媽媽突然爆發的兇狠氣勢嚇得說不出一個字。
外面院壩裡面,便是響起了吵鬧聲。
王紫如聽到,老二一家子也從田裡幹活回來了。
翟家老二心思活泛,又學了一手木匠,所以平常,家裡有什麼矛盾,他們一般都會和稀泥。
王紫如從原主的記憶中陸陸續續接收了所有記憶,但是僅僅一碗玉米碴子糊糊,母子倆哪裡吃得飽。
她給寶兒盛了滿滿一碗糊糊,讓寶兒坐在火堆旁邊先吃。
然後,起身去了對面茅草棚廚房,到處都找不到一樣可以吃的食材。
明明後面的雞欄還養著幾隻母雞,怎麼就找不到一個雞蛋?
是了,平常家裡的幾隻雞下了蛋,劉婆子便是趕忙把雞蛋撿起來藏到她自己那屋。
然後趁家裡壯勞力出去幹活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家煮雞蛋吃。
這事,還被原主撞見過很多次。
翟惜墨寄回家的錢不拿出來給她們母子用,連一個雞蛋都不捨得給寶兒吃!
今晚的翟家,必須分。
王紫如也餓得不行,喝了小半碗寶兒沒吃完的玉米碴糊糊,勉強果腹,便是抱著寶兒回房躺下。
他們母子住的這間廂房,位於正房背後,黃泥土牆早已覆蓋了一層黑煙燻過的斑駁的痕跡,南面土牆上開了個小木窗,木窗用厚厚的膠紙遮住了外面的寒氣。
這間房終年不見陽光,破爛的床上鋪了一床早已發黑的被褥。
床邊擺著破舊的衣櫃,上面的紅漆這裡缺一塊兒那裡少一塊兒,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頭。
若不是屋頂有一片亮瓦,這房裡跟夜晚差不多。
躺在床上,王紫如思索著今後一家子的生活。
可以清晰聽見前邊院子裡面,大嫂與二嫂正在議論今天發生在家裡的事情。
……
劉婆子拿著木棍衝進屋要棒打王紫如,卻反被王紫如以豬草刀相對抗的鬧劇,就像一陣狂風,迅速傳遍了整個翟家。
就連翟家院子旁邊住著的幾戶鄰居,也聽說了翟家三媳婦要打婆婆的傳言。
茅草棚里,翟家兩個兒媳婦正在給一家人做晚飯。
兩個女人平常便是合起伙對付王紫如,今天老大媳婦還和王紫如撕破了臉皮,這會兒,說話也更是不把王紫如放在眼裡。
大嫂劉湘琴一邊切菜,皺著眉頭說:「這老三媳婦也太不像話,竟敢跟婆婆對著幹,這以後還得了?」
二嫂徐萍附和道:「就是,咱們在這個家一直規規矩矩的,她倒好,鬧出這麼大動靜。」
「你去叫她出來幹活!想吃白食,就從這個家滾出去。」劉湘琴憤然說道。
徐萍回頭看了看廚房門外,正好看到了婆婆,「媽!弟妹怎麼不出來做飯?平常可都是我們下地幹活,她做飯!今晚這是咋了,她和寶兒是不是下午在家打牙祭吃飽了啊?」
「這個好吃懶做的壞東西,下午就不該讓她在吊鍋里煮吃的。」劉婆子張牙舞爪的罵著,轉身走向王紫如所住的那間房。
其實,就轉個身的距離。
劉婆子走到門外,一腳將虛掩的房門踢開,「好吃懶做的東西,還不滾出來幹活?」
「你再踢一腳,今晚我和寶兒就搬你那屋睡!滾遠點!」王紫如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吼道。
這可把劉婆子吼得一個激靈,肥碩的身軀不禁往後退了兩步,罵罵咧咧的轉身走了。
王紫如心裡的怒意還在逐漸增加,根本不會去廚房做飯。
這一舉動,更加劇了她與婆家兩個嫂子以及婆婆之間的矛盾。
大嫂和二嫂在廚房裡忙碌著,一邊幹活一邊抱怨。
劉湘琴氣呼呼地說:「咱們累死累活的,她倒好,天還沒黑躺床上當地主婆!院子裡那些乾柴咱們都捨不得用,她是一點不心疼。」
徐萍也滿臉不忿:「哼,她以為她是誰啊?咱們不能這麼慣著她。」
「下午她說了,要分家;徐萍啊,你問一問她二叔什麼個意思,老三媳婦這麼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倒不如咱們把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