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員,咱們買的菜全都做出來了呀,重新炒菜也還是這些菜…」正當炊事員們集體目瞪口呆並犯愁的霎那,自恃工作經驗豐富的王班長忙站出來解釋。
段司令:「誰讓你多嘴的?」
炊事班王班長與其他剛落座的幹部們集體噤聲。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炒菜。」段司令回頭沒好氣瞅了小媳婦一眼,見她滿臉不爽,恨不得揍人的模樣,他就很滿意這個效果。
王紫如冷眸看著他:「不知段司令喜歡什麼味道的菜?是辣的還是不辣的?」
「我最近嗓子不舒服,吃不得辣。」段司令揮了揮手。
與段司令同坐一桌的那些幹部,一個個心裡苦不堪言。
搪瓷盤裡面,撒了白糖的番茄紅艷艷的看著就好可口,還有那個肘子,一大盤整隻肘子,吃進嘴裡不知多美味……
段司令發話了,點名說這些菜不合他口味,他們也不能動筷子,剛拿起筷子準備狂吃一頓的幹部們,全都正襟危坐。
目送王紫如灰溜溜的轉身回到灶房,重新給段司令弄菜。
「韓隨境!明天早上團部是什麼會?」
韓隨境還在暗暗琢磨,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位上司,他今晚明顯是故意刁難王紫如,面前這麼大一桌菜不吃,非讓人家重新去弄。
「例行會議,司令有什麼指示?」
「明天早上的會提前到現在,你先嘗一嘗這些菜再開會!」這邊,段司令故意給韓隨境挖坑,讓他嘗一下桌上所有的菜。
韓隨境每道菜都嘗一口,發現不但鹽味適宜,還是他許久沒吃過的家鄉味道。
一圈菜品嘗下來,他感覺胃裡也墊了點底。
段司令故意問:「味道怎樣?你這老鄉啊,明明看到我吃不了辣,還給我做一些辣菜。」
韓隨境:「每一道菜的鹽味都放的合適。」
段司令目光愣怔,不悅道:「果然是按你的口味做的菜。」
其他人全都噤聲,大氣都不敢出。
「開會!」
段司令開啟了霸道模式,故意當眾為難小媳婦。
想看韓隨境到底會是什麼反應,至於王紫如還掛名的丈夫翟惜墨,他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到對方一眼。
王紫如回到灶房,琢磨到底還能弄出什麼菜。
炊事員們見段司令似乎發火了,一面戰戰兢兢的,心裡也不由得罵著段司令無理取鬧。
「重新弄了兩個菜,還能弄個啥菜?」
突然,王紫如想起段司令說最近喉嚨不舒服,正好家裡還有一些上次從白騰鎮帶回來治療嗓子和頭疼腦熱的中藥。
恰好她看到炊事班後院邊上種著兩顆梨樹,樹上掛著密密麻麻拳頭大小的梨子。
可以給司令燉一個小梨湯。
王紫如曉得司令故意為難她,讓她重新做菜只是個幌子。
打定主意,她撩起圍裙出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段司令,「不過藥材還放在家裡,我得回去拿。」
「我看你是想跑路吧?」段司令也有點吃驚,小媳婦這麼快就能見招拆招,輕抬下巴,命令翟惜墨速速回家取藥材。
翟惜墨連忙起身,回家屬院拿那包藥材。
藥材拿來後,王紫如讓王班長去後院摘了三個青皮梨子。
用清水沖洗乾淨,削皮,梨子一分為二,去掉核,丟進陶罐,加入川貝和甘草,一點紅糖,摻水用中火燉梨湯。
然後泡發了一朵野菌,切丁,胡蘿蔔與瘦肉也切丁,舀了一碗米飯,現炒了一盤揚州炒飯。
王紫如深知,今晚這活不好干。
必須速戰速決。
當她把一盤香噴噴,色香味俱全的揚州炒飯小心翼翼地送到段司令面前,「司令,我用豬油炒的米飯,您嘗嘗。」
「不是說還有梨湯?」段司令早已餓的飢腸轆轆,看著小媳婦很小心的樣子把豬油炒飯放到他面前,眉梢揚起問道。
「我這就去給您盛。」
王紫如動作麻利,很快就用托盤端著兩碗梨湯出來。
段司令見狀,下巴朝著韓隨境面前那碗湯汁澄澈的梨湯,口氣不善的問:「是他想喝梨湯?你還給他裝一碗。」
「我燉了三個梨子,有兩三碗湯,司令您一個人吃不了剩下怪浪費。」
段司令恨不得當場翻白眼,幾碗湯還喝不下?!
拿著小勺舀了一口梨湯送進嘴裡,湯汁有著梨子的清甜,淡淡的藥材味,醇厚滋潤。
心裡更加妒忌韓隨境那臭小子,恨不得把小媳婦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厲害和貼心。
坐在段司令這桌的幹部們,看到王紫如這麼快就炒了一盤揚州炒飯,不由得暗暗驚嘆。
食堂裡面,第三批進來吃飯的戰士們安靜吃飯,聽著首長當眾給團部的幹部們開會。
兩桌幹部們,鼻孔聞著面前桌上香噴噴的菜,卻又不得不全情緊張的聽首長開會,更有幾個幹部當眾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唯獨段司令,一盤揚州炒飯猶如風捲殘雲般,倒進嘴裡。
一碗小梨湯喝完還不夠,直接把碗遞給王紫如,「再盛一碗,記住,下次給我做這個口味。」
王紫如一副虛情假意的應付,心裡恨不得把段家祖宗從棺材板裡面拖出來。
教訓一下段家最吊兒郎當的壞子孫。
不經意間,文師長見同桌的幹部們臉上讚揚的神情,猜到他們也在心裡夸王紫如廚藝好,竟然做了這麼多好吃的菜。
文師長笑意不明,心道:「會做幾個菜算得了什麼?我閨女能跳會唱,到時從昆區下來給部隊文藝表演那才是驚艷四座。」
這邊,段司令吃完炒飯,手中筷子將桌上的菜吃了一圈,差不多有個三分之二飽了。
他那狹長鳳眸望向背對著他這邊坐著的翟惜墨,身為司令員的森然氣場頓時顯露,「翟副團!站起來匯報一下,部隊放第三場電影當晚你在幹什麼?」
大夥神情一愣,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翟惜墨。
翟惜墨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濃重的危機感從心間冒出來。
猝不及防被點名,他不敢有一絲猶豫,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司令這座旁邊的過道站定,「報告司令員,在操場看電影。」
王紫如站在段司令旁邊,等著隨時為他服務。
聞言,她心下一驚,難道司令要當眾揭露翟惜墨和文依婷去招待所幽會一事?
連韓隨境臉色也暗了暗,鋒銳眉梢緊擰,有關翟惜墨與文依婷之間的事情,目前他們還正在調查,這時候就暴露?
以他對暴躁上司的了解,他不是那麼沒有智商的男人。
段司令緩緩起身,走過去,眼眸森冷,「當晚和誰坐在一起?」
「和、和一些戰友,具體名字沒記。」
「你幾歲了?記性差到記不清當天晚上與誰坐在一起看電影?」段司令薄唇微微一勾,臉上陰沉駭人。
翟惜墨急忙瞥了妻子一眼,心中疑惑重重,難道王紫如想當著食堂這麼多戰友的面揭穿他?
「第三場電影叫什麼名字?放的是什麼故事?」段司令點燃一支煙,吐了吐煙圈,「部隊放第三場電影當晚,你根本就沒在操場看電影,我,沒說錯吧?」
翟惜墨回答不上來,俊臉微紅,是被妻子氣紅的。
兩桌幹部隱約明白了段司令故意當眾逼翟副團匯報行蹤的用意。
這些幹部都住在家屬院,這幾天自然也聽家裡的女人說過,文家大學生又悄悄約翟副團去招待所見面。
就在大夥以為翟副團完蛋了的瞬間,翟惜墨聲音顫抖的說:「那天我妻子生病了, 聽說她被送去鎮上看病,所以我中午特地請了假,晚上下班了去鎮上接她。」
「哧。」
段司令抱臂,抽著煙,瞅了小媳婦一眼。
「鎮上衛生所晚上早就關門了!另外,當天你妻子並不是去鎮上看病,而是去的縣城醫院吊水,最後一點,天色還沒黑的時候,她就已經回到部隊。」
頓了頓,段司令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意,盯著翟惜墨,「你去鎮上接誰?」
翟惜墨被問的啞口無言,但還是肩背挺直的站在那裡,一雙眼睛不時瞄妻子一眼。
「那晚,我的確是請假去鎮上接我妻子,但是到了鎮上才發現她可能已經回家,這事,可以查司務辦公室的進出名冊。」
「宋瑭!去叫司務長過來匯報當晚是哪個車開出去的。」
身為韓隨境的警衛員,宋瑭是可以陪著上司一起吃飯,但當天晚上屬於幹部聚餐,他只能坐在隔壁的普通桌上。
宋瑭正在看好戲,結果被司令點名,連忙丟下碗筷,飛奔出去。
稍傾,司務長抱著名冊,帶著當晚的司機惶惶然趕到食堂,為段司令匯報當天晚上車輛進出情況。
「當晚是你開車送翟副團去鎮上接人的?」
面對雲省最有權勢的男人的詢問,那名司機戰士標標直直站在翟惜墨身旁,聲音剛毅道:「報告司令員,當晚我的確開車送翟副團去過鎮上。」
「回來的時候,車上還有誰?」
「沒其他人,當時翟副團沒接到他妻子,我們就回來了。」
「你撒謊!要不要我去叫當晚的哨兵進來給你說一說,你們回部隊的時候,我在哪裡?」
倏然,那名年輕的司機面色慘白,不知司令員是詐他的話,還是說當時他們回來,被其他人看見了,所以背後舉報了他們。
當天是翟副團特地去找他,請他出車去鎮上接人。
但是到了鎮上才知道……
「你們兩個誰先交代?」
年輕的司機緩緩對上段司令的怒視,深黑冷戾的眼眸醞釀著怒火。
段司令怒視著兩個串通一氣的兵,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之氣,「怎麼?不敢交代,還是覺得互相包庇,我查不出來?」
「當晚,你的車回來的時候,我就坐在哨崗。你覺得,我這麼大一雙眼睛還看不清從車上下來的是誰?」
倏地,所有幹部的目光全都投向文遠。
文遠並不曉得女兒文依婷與翟惜墨私下約到招待所見過面。
一臉茫然。
韓隨境以為段司令當場要發飆,揭露那件事。
「哎喲……好疼呀。」王紫如心中早已急的不得了,見事態發展越來越接近真相,適時的呼痛大叫一聲。
韓隨境聞聲,回頭見她一臉痛苦,一手扶著牆壁,手掌緊緊捂著肚子,想都沒做多想,霍然起身過去攙住,「你怎麼樣?肚子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