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順著程夜眼神看過去，目光凝在那盒藥膏身上，她乖巧地解釋道：「白天下課期間，你趴在桌上睡覺休息的時候，她悄悄放進去的。」
程夜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這樣啊。」
可是他早就不需要了。
寒假期間，姜眠送了他三盒散發淡淡青草味兒的藥膏。
每天姜眠都會專門抽出時間，耐心細緻地幫他在有著疤痕的右手臂內側輕柔地塗上藥膏。
他疤痕前幾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程夜低眸，目光落在了長袖外套上。
右手臂沒有露出來，程詩妍不清楚他的恢復情況，到也正常。
姜眠隱去了眼底占有欲，聲音軟糯，「程夜，你打算怎麼處理呀？」
程夜滿不在乎地說道：「扔了唄，我又不需要。」
不需要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麼？！
程夜清楚，程詩妍是程家所有人當中唯一被程楓浩蒙在鼓裡的人。
可是，他被誣陷時，解釋了那麼多次，程詩妍有聽進去一句話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
但凡她靜下心來，稍微花點兒心思去了解事情真相，根本就不會被程楓浩牽著鼻子走了。
程夜內心毫無波瀾。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他誰都不想原諒。
程夜拿出書包側面口袋裡的藥膏，轉身走到教室後方，沒有留戀地扔進了垃圾桶內。
他慢悠悠回來，抬掌握緊了姜眠的柔軟小手，兩人不急不緩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還有不少學生，程夜現在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走到哪兒都有人熱切地關注著。
因此，白天程詩妍過來送膏藥的畫面，已經被他們看到了。
見程夜就這麼扔掉了程詩妍送的膏藥，同學們頓時唏噓不已。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程夜在程家的三年裡，過得是精神和身體雙重虐待的地獄生活。
他們一開始還不信，直到看完了謝澤宇和程母程芷柔兩人之間的對話。
再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程夜先是與程家斷絕關係，再到程家人苦苦求原諒卻被程夜果斷決然地拒絕。
看來網絡傳聞都是真的！
程家人偏愛程楓浩，對程夜嚴重地區別對待。
以前他們還不能理解程夜為啥對程家人的眼淚無動於衷。
現在他們能夠理解了。
程家人對程夜做過的那些殘忍虐待行為，一輩子都不值得原諒。
傷害都已經造成了，還要原諒的話，不就是妥妥的受虐狂嗎？！
陳陽合上習題冊，他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發酸疲勞的眼睛，「唉，每天刷題刷得我累死了。」
旁邊的男同學笑道：「京大和清大的兩位重量級的校長，白天都在向我們宣傳京大清大的優勢和歷史，你沒有聽嗎？」
「肯定在聽啊，我邊聽邊刷題。」陳陽打了個睏倦的哈欠，「這叫時間充分利用。學習天賦比不過程夜，就只能勤能補拙了。」
男同學滿臉詫異，「你太卷了吧！白天我關顧著聽兩位校長的演講，一道題都沒有刷完。」
陳陽嘆氣，「不捲不行啊，馬上就要高考了。」
他連忙從抽屜里，掏出了一個小雕塑。
男同學看到後，興奮地拿了過去仔細端詳，「臥槽，陳陽，你牛逼啊！連程夜模樣的小雕塑都被你提前定做好了！你這是幹啥呢？！程夜他同意了嗎？！」
陳陽嘿嘿一笑，寶貝似的奪回了小雕塑，「那當然了！經過程夜允許，我才找專業的人定做好這個小雕塑的！我的六月份高考，就全靠它了！！」
「哈？！」男同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和你高考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附近的同學們，此時也聽見了陳陽和男同學正在討論程夜的話題，他們紛紛豎起了耳朵，有的人乾脆走了過來，光明正大地聽這兩人在講什麼內容。
陳陽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好東西當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程夜是學神，多拜拜好處多多！」陳陽笑呵呵道，「但我覺得每天拜一次完全不夠，我偶爾去程夜那兒拜還沒什麼，經常性的話，就容易打擾到程夜。」
「所以我就定做了程夜模樣的小雕塑，這樣的話，我一天想拜多少次，就拜多少次，早中晚各一次，休息的時候，我再多拜幾次！」
陳陽小心翼翼地將小雕塑放在桌面的中央，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做出虔誠的朝拜手勢，嘴裡念念有詞，「程夜，保佑我高考超常發揮，保佑我高考超常發揮，保佑我......」
男同學目瞪口呆，驚地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難怪陳陽最近成績穩步上升，原來除了自身努力，還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拜了程夜這尊學神啊！！
一時之間，同學們情緒高漲！
「啊啊啊啊啊！陳陽，你找哪位師傅定做的呢？雕塑長相，簡直就是和程夜一模一樣！」
「嗚嗚嗚，我也想要拜程夜。陳陽，快告訴我那人的聯繫方式，我也要定做跟你這個相同的小雕塑！」
「愛了愛了，我要收藏！！」
陳陽拜完後，認真說道：「你們得去問問程夜，他要是同意的話，我可以讓專業師傅批量做，只收取你們人工和材料成本費。」
同學們一聽，頓時大喜過望。
「行嘞！我這就去找程夜！」
「我也去我也去！話說你們誰知道程夜去哪兒了嗎？」
「我知道！程夜去食堂吃晚飯了呢！！走！兄弟們！」
楚溪顏抿著唇，她有些不高興，「陳陽，學習進步只能靠自己努力，拜有什麼用？你別幻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陳陽不以為然，他轉頭看向楚溪顏，「楚班長，怎麼會沒有用呢？程夜可是我們學校的學神啊！」
「我們還要苦苦備戰高考的時候，程夜已經能做博士生難度的全球數學競賽題目了！」
「又開娛樂公司，又是流量明星，只有程夜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高考還沒開始，兩所頂尖高校的校長，提前來我們教室大力宣傳，為的就是希望程夜能夠報考他們所在的學校。」
「這麼牛逼的人物，不多拜一拜，那真得是太可惜了！」
陳陽說得慷慨激昂。
他又虔誠地拜了好幾次，然後蹦蹦跳跳地出教室去吃晚飯啦。
楚溪顏心情不太好，她始終找不到可以緩和自己和程夜關係的突破口。
她現在似乎只能寄希望於，姜眠未來會對程夜失去所謂的新鮮感。
畢竟身為頂級豪門千金，姜眠怎麼可能只對一個男生感興趣呢？！
楚溪顏開始幻想著那一天，等姜眠對程夜失去了新鮮感，她便能乘虛而入，對程夜噓寒問暖，幫助程夜從失落中走出來。
可是......真得會有那麼一天嗎？
楚溪顏雙手撐著臉，她目光迷茫地盯著寫滿字跡的黑板。
姜眠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
她不太確定，程夜在姜眠心目中的位置。
楚溪顏心煩意亂，滿腦子迴蕩的都是程夜的音容相貌。
門邊，蘇皎朝教室內望了望，「溪顏，你過來下，我有事找你。」
聞聲，楚溪顏心情低迷地站起了身體，「老師，是什麼事？」
蘇皎拿著一份報名表，「這是作文競賽的報名表，要是獲獎的話，不僅可以拿獎金，還能讓作品登到京城日報上。」
她又望了望教室內，確定程夜不在後，只得說道：「班級前十的都必須報名參加，十名以外的同學，如果感興趣的話，也可以嘗試著參加，沒有名額限制。」
楚溪顏接過報名表，「老師，作文競賽什麼時候開始？」
「時間比較緊張，就是明天上午，是機考模式，每個人的作文題目不一樣。」
蘇皎說道：「成績也出得快，大概後天就能知道結果了。」
「京城日報在我們國內是最具影響力的報刊，能登上該報紙的話，高考可以獲得10分的特殊加分。」
楚溪顏點頭，「好的，晚自習我會通知到位的。」
高考一分，幹掉千人。
無論難度如何，她都是要參加爭取拿特殊加分的。
晚自習。
楚溪顏上台簡單講述了作文競賽的事情，同時科普獲獎會帶來的好處。
她視線忍不住看向台下低眸刷題的程夜。
姜眠捧著練習冊，主動找程夜討論化學題目。
不是高中化學，而是大學化學。
程夜最近想要進軍中醫藥行業，如果想要長期往上發展的話，不可避免地就會涉及到藥物的研發。
他覺得，反正待在學校刷高考練習題沒什麼難度，不如去刷刷大學生物和化學相關的題目。
實踐的前提是，先補充理論知識。
研製出具有競爭力的藥物，多少會涉及生物和化學知識。
兩人低聲討論題目，看得台上的楚溪顏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將報名表放到第一排的第一個同學手上，強調道：「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班級前十的學生，必須參加，十名以後，有興趣的話，就可以參加。」
陳陽大聲哀嚎，「不公平！為啥前10名必須參加？」
能上京城日報的作品，那是萬里挑一。
京城日報的官方負責人，每年都會舉辦高中生作文競賽，參賽選手來自全京城的高中學校。
但是最後能獲獎上報紙的人數，卻只有1個人。
每年毫無例外，只有一個人的作品能獲獎，從而刊登到京城日報上。
靠！
一個人是什麼概念？！
陳陽表示嚴正抗議，「我去參加只有當炮灰的份！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刷幾套高考模擬題！！」
不少班級前十的同學也紛紛附和。
「就是就是，我高一那年參加過京城日報的作文競賽，17382的排名，深深地傷害了我。」
「笑死，我高二參加，排名是19925名，絕了，比我高一參加獲得的18216名還要差勁。這次又參加的話，我不會掉出兩萬名吧？！」
「京城那麼多高中，每所高中從高一到高三又有那麼多學生，甚至那些雖然是體校或藝校，但是擁有文學天賦的學生，也要算在內。競爭對手那麼多，最後只有一個人獲獎，比登天還難！！」
台下的同學們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
陳陽繼續抗議，「我不是家長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楚班長，我還是不參加了吧！」
楚溪顏皺起好看的眉頭，「陳陽，你再帶頭鬧，我給你記過。」
陳陽一聽，連忙給自己嘴巴拉上了鏈條。
報名表傳到了程夜的手中，他沒什麼好琢磨的，直接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陽忍不住吐槽，「楓浩少爺蹲進監獄了，不還是沒有參加？！」
楚溪顏臉色微沉，「陳陽，他沒進班級前10，可以選擇不參加。」
陳陽愣了愣，猛然想起程楓浩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因為考試睡覺，直接就是很多學科的成績慘不忍睹。
「啊，我忘記了，還以為他進了班級前10呢。」陳陽撓撓頭，不再說話了。
提到程楓浩，楚溪顏就有種無地自容的憋屈感。
想當初，她可是把程楓浩擺在了重要的位置，對程楓浩一直處於仰慕的狀態。
結果現在......一言難盡。
是她當初瞎了眼，放著好好的程夜不珍惜，卻把程楓浩當成了珍珠。
楚溪顏想想心裡就非常不好受。
登記完後，楚溪顏將報名表交到了辦公室里的蘇皎手上。
蘇皎看著程夜和楚溪顏的名字都出現在上面了，頓時就放心了不少。
一個全校第一，一個全校第二，她當然是希望兩個人都會參加作文競賽。
「行，沒什麼事了，你先回教室自習吧。」蘇皎說道。
楚溪顏本來轉身欲走，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來，「老師，您知道程夜要考哪所大學嗎？是京大還是清大？」
以她目前的成績，只要繼續穩住，即便是成為不了高考狀元，但是上京大或清大的分數線還是可以的。
她想和程夜考上同一所大學！！
蘇皎聞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程夜他沒和我說過，應該就是清大或者京大這兩所學校中的一所吧。」
沒得到答案，楚溪顏有些失落，「老師，報考什麼專業，他也沒和您提起過嗎？」
蘇皎再度搖頭，「沒有，我沒問過。等高考結束了，我再去問他也不遲啊。」
楚溪顏百感交集，她想了解程夜，就只能親自問程夜。
但是程夜不給她任何機會。
一想到姜眠很有可能知道程夜對未來的規劃，了解程夜會報考什麼學校和選擇什麼專業。
她感覺自己的醋罈子都要翻了！！
楚溪顏攥緊了雙手，她該怎麼樣，才能知道程夜會報考哪所大學？！
如果只有姜眠知曉的話，難不成她要去問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