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沒有程夜的電話。」大姐程薇如實說道。
程父愣住了，沒有程夜的電話？
他立即掏出手機，猛然意識到，自己也沒有程夜的電話。
程父記得，他壓根沒存過程夜的電話。
程夜主動問過他的電話號碼，但是那個時候，他對程夜的討好置之不理，不願意知道程夜的電話號碼。
哪怕程夜後來又主動問自己要微信，他也自動忽視了程夜的請求。
當時他骨子裡就不太想和程夜有過多的接觸。
總覺得程夜孤兒院長大，沾染了很多陋習，要是有了聯繫方式，指不定經常問自己要錢要禮物。
程父便從根源上預防了這類情況發生。
「那你微信上聯繫他，告訴他，媽媽現在心情不好。」程父又向大姐程薇交代事宜。
大姐程薇表情愈發僵硬，還透著明顯的難堪，「爸，程夜的電話和微信，我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程父緊緊皺眉，「我記得程夜回程家當天，你就加了他的電話和微信啊？」
大姐程薇解釋原因，「爸，我每天工作那麼繁忙，程夜動不動就打電話或者發微信，說些沒什麼意義的關心的話！」
「好幾次還去公司找我，給我送吃的食物，說什麼怕我忙於工作忘記了填飽肚子。」
「我嫌他煩，就把他電話和微信全部拉黑刪除了！」
程父臉色不太好看，他視線移向二女兒程芷柔，「你給他打電話！」
二姐程芷柔聳了聳肩，搖頭道：「爸，我也沒有。程夜老是欺負楓浩，我反感厭惡他，早就刪掉了！哪裡還會留著啊？」
程父精神頓時繃緊，他看向三女兒程詩妍，「你呢？別告訴我，你也刪掉了他的聯繫方式？」
程詩妍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程夜右手臂內側有燒傷疤痕的事情。
程父耐著性子又叫了三女兒一遍。
程詩妍心神恍惚，「是、是的。程夜不僅欺負楓浩，還總是打電話影響到我的手術工作。我、我就把他拉黑了。」
二姐程芷柔不太高興地說道：「爸，程夜那麼不討喜，刪了就刪了唄。給他打什麼電話？」
「他要是關心媽媽，哪裡需要我們打電話聯繫？早就主動回程家了！！」
程父手指捏了捏發疼的額心，他最後問程母，「你有他電話嗎？」
程母哭泣聲戛然而止。
她當初心疼楓浩，害怕程夜進門後，會傷害到楓浩的弱小心靈，會讓楓浩誤以為他是個外人。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加過程夜的任何聯繫方式。
就算程夜跟她提過這事，她也是轉移話題將這事敷衍了過去。
程父見程母滿臉尷尬的模樣，就知道程母也沒有程夜的聯繫方式。
程楓浩眼珠轉動，體貼關心地開口說話，「爸，媽，讓管家調查哥哥的電話號碼，不就知道了嗎？」
程父吩咐管家，很快調查到了程夜的電話號碼。
他立即撥打了過去。
然而，提示音告訴自己，程夜掛了他的電話！！
程父臉頓時黑了。
逆子！！
竟敢掛他的電話？！
豈有此理！！
-
醫館後院大門客廳。
「奶奶，這是我給你買的衣服。」程夜將兩袋衣服遞給宋苒秋。
宋苒秋低頭看了看精緻袋子裡的衣服，她感動之餘又覺得比較浪費，「你這孩子，好端端的給我買什麼衣服。」
「沒事兒，我物理競賽拿了三萬塊獎金呢。」程夜笑著說，「買兩件衣服花不了什麼錢。」
宋苒秋詫異，「小夜，你唬我，雅華高中物理競賽第一名，不是兩萬塊獎金嗎？」
「我考了滿分，學校多獎勵了一萬塊。」程夜溫和解釋。
「小夜唉。奶奶有句話想問你。」宋苒秋心情沉重，「我回來時，發現你挎著書包進了小巷子裡的一棟樓。」
程夜目光微滯。
「你是不是沒在程家住了？」宋苒秋眼眸複雜，「和家人吵架了？」
程夜沉默了片刻。
他十分清楚，與程家斷絕關係這件事，不可能一直瞞著奶奶。
「是。」程夜嗓音雲淡風輕，「待在程家，我心累，也感受不到快樂。」
「但是我已經成年了，有能力將自己照顧好。奶奶，您不用擔心。」程夜語氣平靜，表情淡然。
宋苒秋欲言又止，還想說什麼。
可是繼續聊下去，又能有什麼意義呢？
總不可能是，勸說小夜回到程家吧？
程家對於小夜而言，就是恐怖的牢籠，就是令人難受窒息的地獄環境。
小夜被程家接回去時，宋苒秋感到欣慰和喜悅。
他有父母了，有了三個姐姐，有富裕優渥的家庭背景。
本該是一帆風順才對......
可是，她哪能想到，程家所有人，只偏心疼愛養子，卻把親生兒子棄之如敝履！
宋苒秋不自覺地別過臉去，渾濁的雙眼之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我煮了你最愛吃的芹菜牛肉餃子，還做了好吃的糕點。」宋苒秋拉著程夜來到餐桌，「快吃吧，別餓壞肚子了。」
程夜鼻尖不禁酸澀，雖然親生父母和三個姐姐不愛他。
但是他有奶奶，他並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
程夜吃完晚飯，與宋苒秋打了招呼，沿著出租屋的方向回去。
他走進胡同，夜晚繁星點點，皎潔明月帶來了點兒光亮。
程夜遠遠看到，一群混混互相毆打，沒有手下留情，將各自的臉和身體打得血跡斑斑。
而小姑娘被他們堵在了前面，根本沒有空間可以過去。
她正欲轉身，打算換條路走。
正在打架的混混們，他們這時候發現了女孩。
有人停下打架鬥毆的動作，嘴裡吹著口哨，朝小姑娘這邊方向痞里痞氣的圍堵過來。
程夜通過側臉看清楚了女孩的身份，是姜眠。
姜眠轉身時，正巧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程夜。
她眼眶濕潤地跑了過去，然後躲在了程夜的身後，「程夜，我好害怕呀。」
程夜目光凝滯在前方，那些混混看到他，甚至都沒有說話挑釁，只是罵罵咧咧地繼續了各自的鬥毆。
有點兒奇怪。
他回頭，「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姜眠紅著臉，指給程夜看，「前面兩次右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嗯。」程夜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走著，「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呀。」姜眠聲音細軟，乖乖巧巧的模樣兒。
程夜勾了勾唇角，逗她，「讓我知道你獨居，你不怕麼？」
姜眠眼睛純真無辜，心中邪惡的種子肆意生根，她莞爾一笑，「怕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