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手肘撐著桌面，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
姜眠迅速收起了拍照的手機。
他懶懶地看向門外，是怒氣騰騰的二姐程芷柔。
程芷柔見程夜不為所動，生氣地走到了程夜的跟前，「程夜，為什麼又動手欺負楓浩？！」
程夜目光冷冽，又來了。
無論是程家父母，還是三個姐姐，每次都要來來回回地重複質問他相同的問題。
他們不會覺得厭煩麼？
「二姐，我的傷口已經好多了，你不要指責哥哥。」程楓浩這時委屈可憐地走了過來，拉住了程芷柔的衣袖，邊哭邊搖頭，「求求了，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我無論怎麼做，哥哥都會討厭我。沒、沒關係的，如果打我一頓，能夠讓哥哥心裡舒服點兒，那、那也值得了。」
「對不起！真得很對不起！」程楓浩態度卑微，眼淚汪汪道，「你才是程家真正的少爺，我、我只是冒牌貨。」
程芷柔將程楓浩護在了身後，「楓浩，你沒有錯。該道歉的是程夜！」
說著，她直直瞪向程夜，「程夜，你打了楓浩，但是楓浩沒有向姐姐們告狀。」
「爸爸媽媽知道你打了他，楓浩還求著爸媽，不要告訴我們。」
「如果不是我回家了，還不知道你又欺負了楓浩！」
程芷柔對程夜又是失望又是厭惡，「你都離開程家了！為什麼要惹事生非！為什麼不肯放過楓浩！」
「楓浩還小，你讓讓弟弟，又怎麼了？！」
「他沒有得罪你！」程芷柔氣得跺腳，「你敢說楓浩身上的傷口，不是你揍得嗎？！」
說到這裡，程芷柔心痛至極。如此明顯的傷口，她怎麼可能裝作沒有看到呢？！
程夜困得很，繼續趴在桌上埋頭睡覺。
程芷柔看到程夜竟然就這麼忽視了自己，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太狠心了！」
「居然還有心思睡覺！！」程芷柔驚呆了，「真令我作嘔！！」
陳陽忍不住過來說道，「程二小姐，楓浩少爺被程夜揍了一頓，到是沒有作假，但是他沒有將楓浩少爺揍得那麼嚴重。」
「說得簡單點就是，楓浩少爺被程夜揍了一頓後，又被未知大人物帶了兩個人，再次揍了一頓。」
程芷柔目瞪口呆，還有這回事？
「那人是誰？」程芷柔義憤填膺。
「木知啊。楚班長沒有告訴我們。」陳陽說到這裡，下意識看向程楓浩，「不過楓浩少爺，楚班長肯定告訴你了啊，難道你沒有跟你二姐說清楚嗎？」
程楓浩臉色瞬間變得僵硬。
程芷柔震在了原地，楓浩弟弟確實沒有跟她講過。
「二姐，我忘記跟你說了。」程楓浩立即褪去僵硬臉色，楚楚可憐道，「是京城城長的二兒子謝澤宇。我向你保證，我真得沒有得罪他，可是他不知怎麼了，竟然派人將我揍得非常慘。」
程芷柔整個人呆住了，謝澤宇？！
有次她陪同父親去城長家簽商業合同，湊巧見過謝澤宇一次。
雖然謝澤宇才18歲，她已經22歲了，但是她不排斥姐弟戀，只一眼便對謝澤宇感興趣。
程芷柔頓時犯了難，謝澤宇欺負了楓浩弟弟？！
在程楓浩說出了罪魁禍首後，坐在不遠處位置上的楚溪顏，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她聽著周圍同學們激烈的討論聲，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本來楓浩不說，便是息事寧人。
如今楓浩竟然當眾說了出來，班上所有同學都知道了，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雅華高中，進而傳到隔壁體校的謝澤宇耳朵里。
楚溪顏抿著唇，她第一次覺得程楓浩做事不夠穩重。
他的一言一行，關乎著程家的利益，居然就這麼不知輕重地說了出來。
加上楚家與程家聯姻的緣故，程家利益的動盪，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到楚家。
程芷柔做了一番思想建設，最後還是將主要矛頭對準了程夜，「程夜，你算個什麼東西？」
「有什麼資格欺負楓浩？我們程家精心培養楓浩，培養了十八年！豈是你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程楓浩幸災樂禍地看著被二姐吼的程夜。
那天他過去找謝澤宇，就是想要煽風點火，讓謝澤宇搞死程夜。
他不知道謝澤宇究竟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派人打了自己。
既然無法找謝澤宇算帳，那麼只好把所有的鍋往程夜頭上蓋了！！
程夜被程芷柔吵得根本無法入睡。
他睡眠質量一向很好，趴在桌上幾秒就能入睡。
可是耳邊總有煩人的蒼蠅，叨叨叨個不停。
程夜戾氣瞬間就上來了。
他抬起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到程芷柔拿出了一份DNA檢測報告。
程芷柔當著程夜的面，將那份檢測報告奮力撕碎了！
她將撕碎的紙張往半空中拋去。
數不清的碎紙飄飄揚揚地落了下來！
程芷柔見程夜面色無波無瀾，完全無動於衷，她惱羞成怒地開口，「程夜，今天我在這裡撕了這份檢測報告，就是要告訴你，你有程家血緣關係又能怎麼樣！」
「在我眼裡，楓浩永遠是我唯一的親弟弟！血緣關係比起十八年的陪伴相處，根本不值一提！」
「我奉勸你，收起你那齷蹉噁心的想法，不要貪圖覬覦程家的財產！別想著靠標新立異的叛逆行為，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我們不吃這套！」程芷柔惡狠狠地繼續謾罵，「我們不會上當的！收起你的陰謀詭計！」
聞言，全場鴉雀無聲。
緊接著，同學們一片譁然。
程二小姐把程夜想得也太陰暗了吧？！
真要貪圖程家的財產，為什麼與程家斷絕關係呢？！
程夜忍氣吞聲繼續留在程家，不是更方便貪圖財產嗎？！
完全不合邏輯啊！！
程芷柔情緒波動極大的說完這些話，卻發現程夜仍然是面無表情的冷漠狀態。
那戲謔眼神，像是在靜靜地盯著小丑盡情表演。
他不說話，此刻正在欣賞她的小丑行為。
不知道為什麼，程芷柔雙手狠狠地顫抖了好幾下，心臟莫名地難受抽痛，仿佛有把鋒利匕首，正在一下又一下地割著她的心頭肉......
程芷柔呼吸都變得異常急促了起來。
她瞪圓了眼眸，望向程夜不加掩飾的戲謔表情。
為什麼？
她以為她說完這些話，程夜最起碼會產生哪怕一丁點兒的情緒波動。
就像以前她對程夜劈頭蓋臉訓斥那樣，程夜會表現出低落、難受、鬱悶等情緒。
可是現在，這些情緒沒有浮現在程夜的臉上。
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使程芷柔猛地出現劇烈的心悸。
程夜當真......完全不在乎......她這個二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