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當王守庸默默地潛行向西邊廂房靠近的時候,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面板自行跳出,於空中散發出了淡淡盈光。
上面一個詞條正在閃閃發光。
【惡意雷達】。
王守庸的面前,出現了一塊綠色的面板,上面標記了西邊的三個紅點,就像是真正的雷達一樣,將三個紅點的位置標出。
其中兩個紅點稍微暗淡,顯示的惡意也沒那麼濃厚。
但另外一個紅點,卻幾乎像是猩紅的血液落在白紙上一般鮮艷無比。
這股惡意濃厚到了極點。
「屋內還有人?」王守庸神色一凜,身形越發隱蔽了。
悄悄靠近了廂房,悄無聲息地便潛伏在了黑暗中的牆根處,側耳傾聽了起來。
屋內,隱約的交談聲傳出。
「……大人,陛下反覆逼問我們昨日去了哪裡,明日等到那王守庸來審訊,定然會問到這個問題,這該如何是好啊!」
「此事不必擔心,老夫於西郊安排了一處聽月小院,院內有一女子,你們可說昨日去與那名女子共探樂道。」
「啊!這,我與溫大人的名譽豈非……」很顯然,說話的人正是嵇豐寧,此刻聲音顫抖。
只聽那神秘人道:「是名譽重要,還是洗脫嫌疑重要?」
嵇豐寧沉默了。
只聽另一道聲音,也就是溫佑運開口了:「大人,我可以將此事認下來,但我想知道究竟是誰,將羅御史也給殺了?」
「自然不是老夫安排的,老夫若是要卸磨殺驢,你們如今便已經死了。」
王守庸眉頭微微皺起。
很顯然,溫佑運暗指是神秘人殺了羅御史。
聽起來,除了胡承平所說的事情外,羅玉成的背後還有隱情?
屋內燭火通明,一個黑袍人坐在首位,面前嵇豐寧和溫佑運跪坐於他的面前。
黑袍人面具覆面,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只見他繼續道:「雖然此事並非我們所為,但我會安排人認下此事,此事便到此為止。」
嵇豐寧急了,連忙道:「大人,即便你認下此事,我與溫大人的性命也還是不保啊,您也知道,昨日若不是我們與您會面,恐怕也會死於家中!」
「蠢貨,明日起,我自會安排人貼身守護你們的性命,若那兇手見好就收,不現身倒也罷了,只要現身,便不會好過。」
溫佑運沉聲道:「即便他是鎮玄?」
黑袍人輕輕摩挲手指,眯了眯眼睛,道:「即便他是鎮玄。」
見到黑袍人如此信心十足的模樣,嵇豐寧和溫佑運兩人終於放下了心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黑袍人輕聲道:「你們且放心,老夫近段時間人手摺損,已容不得棄子求活,你們的性命,老夫必保。」
「有大人這一句話,我們便安心了。」嵇豐寧點頭道。
溫佑運卻沒有鬆開眉頭,而是注意到了黑袍人口中的信息。
「大人,如今我們手下的妖魔折損,大計豈非還要拖延?」
頓了頓,溫佑運道:「好不容易將那樊經天給除了,近日又冒出一個王守庸,等他趕赴西北穩定局勢,這日復一日,何時才能大開奈何淵的大門啊!」
嵇豐寧也連忙道:「還有那憐月,如今被王守庸的人看管,玄奼精血沒了,如何蘊養人寶境?」
聽到這裡,即便是黑袍人一直沉靜如水,心緒也不禁有了一絲波動。
在他的計劃里,王守庸完全就是一個異數。
他在京都之內潛伏多年,做了許多事情。
三年前,發現了憐月的蹤跡,將其引來京都,為的便是以其特殊的玄奼精血蘊養人寶境。
還發展了眾多妖魔羽翼,遍布京都,甚至都將童元龍都發展成了下線,整個京都看似平靜,實則危如累卵。
還除掉了西北鎮魔將樊經天,騰出了位置。
一樁樁,一件件,嘔心瀝血,做了這許多事情!
原本計劃最完美的結果,便是京都之內漏洞百出,他的人則登上西北鎮魔將的位置,去往西北之後廢了西北一條線,大開奈何淵的大門。
屆時奈何淵妖魔大軍大舉入侵,京都之內亦用人寶境點化無數妖魔。
內憂外患之下,天啟朝氣數必盡!
但哪裡想得到,半路殺出個王守庸?!
掃清了妖魔,接連拔除他的羽翼不說,就連那西北鎮魔將的位置,都被他搶了去。
辛辛苦苦半輩子,天都塌了。
此人何其該死!
「所以這便是老夫要儘快了結此事的原因。」
「陛下任命王守庸來查案,便是因為,此人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心思細膩,城府頗深——即便是老夫至今也未想明白,他是如何剷除我們的妖魔的。」
「若是讓他插手此事,說不好便會將我們的大計牽扯出。」
「故此倒不如讓他簡單破了此案,安心奔赴西北。」
黑袍人眯了眯眼,輕聲道:「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既然老夫認下此事,贈與他這份功勞,便不會讓他帶著這份功勞去西北。」
溫佑運皺眉,問道:「大人想要如何做?」
「西北赴任途中身死,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黑袍人淡淡道。
頓了頓,黑袍人嘆息道:「可惜老夫本來還有一伏筆於錫州暗藏,近日卻不知為何,斷了聯繫,否則老夫便可喚他來京都。」
溫佑運也搖頭道:「意外常有,但最近意外也太多了。」
三人唉聲嘆氣,又聊了一陣,黑袍人便起了身。
「行了,老夫回去了,你們謹記,若是那王守庸來審訊你們,你們只管按照老夫所說坦白便是。」
「遵命!」嵇豐寧和溫佑運異口同聲道。
三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廂房外的牆根處,正蹲著令他們恨得牙痒痒的罪魁禍首。
而這名罪魁禍首,此刻正滿心震驚地消化起了方才聽到的龐大信息量。
不一會兒,黑袍人便推開廂房門,縱身離去。
王守庸隱藏在黑暗之中,氣息全無,一雙眼睛微微眯起,眼睜睜便看著那黑袍面具人身形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了天際邊。
屋內溫佑運和嵇豐寧鬆了口氣,閒聊起來。
但王守庸卻沒有動彈,宛若一塊石頭。
不知過了多久,空中黑袍人的身影再度浮現,環顧四周後,身形瞬息消失。
直到這個時候,王守庸才放鬆了身子。
這個老六,若不是他的惡意雷達還顯示那個濃郁紅點停留在附近,還真就放鬆了警惕,被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