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到膝，樹高遮日。
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山林之中，直到隊伍最前方的身影停下，下達了一道道命令之後，整個隊伍才隱匿在山林四周。
在一棵樹蔭下，方鳴的表情就像是一個練了十幾年的武功，出手的第一戰，就被一個十幾歲的孩童一拳給打趴下的那種震驚和錯愕。
「平日裡你不是很能嘮嗑，怎麼才打完這一戰，你就自閉了？」馬康輝隨著部隊停下，隨手找了一個地方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整理著一些順手從戰場上快速收繳的一些彈藥，正在壓進子彈袋。
只是察覺身邊都沉默，馬康輝不由的轉頭，好奇的打量著方鳴。
一路上方鳴都是沒有說多少話，直到來到了隱蔽地點，也是如此。
明明戰鬥打響前，方鳴還一臉的振奮，在進攻命令下達時，喊的比他還響。
可戰鬥結束，整個人啞火了。
方鳴聞言之後，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仰天一聲長嘆。
「你不感覺到羞愧？」方鳴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說實話，出征之前他想了許多。
比如自己在戰場之上大展神威擊殺了好多鬼，又比如衝鋒起來無比的悍勇。
可想起，真正與老兵一起衝鋒，他才明白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老兵不僅沖的快，而且彼此間的戰術配合，執行的相當到位，甚至於他連里很多戰士，要不是跟著其他連的老兵，傷亡絕對不小。
在此之前，他其實有所預料三營的老兵打仗很猛，畢竟這些戰士個個都是從鎮魂關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所以，在加入三連之後，他也拼命的訓練了，原本以為自己是游擊隊出身，有底子在，論腳力論衝鋒，隊裡沒有誰跑的過他，就連身旁的馬康輝，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雞頭怎麼也能夠排進鳳尾吧？
可是...
衝鋒的命令一下達，當方鳴只跟上了一個吶喊，眨了一下眼睛，三營的那些老兵，全部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隨後的差距越來越大，這一份差距，不是在衝鋒的速度上，而是在終結敵人生命的能力上。
老兵的攻堅能力，與他們的攻擊能力一對比，完全就是天與地的鴻溝。
方鳴之前想過差距，可確實沒有想到差距會這麼大。
「這就是我們要進步的方向。」馬康輝語氣很平靜的說道，看了看兜里滿滿當當固定好的子彈，他的適應能力，比方鳴強很多。
主要是當初在二道河子，他見過團里的炮彈下衝鋒，每一名戰士都悍勇無雙。
也在平安縣見過，以血肉之軀比肩鋼鐵，那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對於自己的實力和團里老兵的實力，他心知肚明。
所以這一次他心中是有底的，差距很大，馬康輝正視著這差距，看著連里的戰士，眼神中泛起的光芒，他相信遲早有一天，自己能走完石碑林那些陣亡的弟兄，未曾走完的路。
「我聽說團里都是按照實力排名的，一營和二營豈不更是厲害？」方鳴語氣卻很低沉，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震撼。
之前不了解，可真正進入虎賁團之後，他可是很明白三個營之間，可是按實力排名的。
「我知道，還是那句話，正視差距，這些戰士就是我們進步的方向。」馬康輝聞言，點了點頭。
他自然知道每個營之間，都是以實力排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只不過，三營自從成立之後，一直沒能撼動一營和二營的地位，而二營，同樣也沒能撼動一營的地位。
死字營在團里，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死字營的營長，同樣也是赫赫有名的教書先生，戰場瘋子。
馬康輝看著方鳴臉上的自閉，想了想，開口說道：
「三營的那些老兵在沖的時候，會提前找好掩體，有目的的衝鋒，重逢的時候，身後總會有二到三名的戰士掩護，搶占地點之後， 又以掩體為前站，掩護後面衝鋒。」
「這些都是培養出來的默契，我們需要時間去培養這默契，可跟著老兵衝鋒了一次，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有捷徑的。」
馬康輝眼神堅定，把整理好的子彈帶背在身上，靠在的土坡上，微微一頓再次開口：
「團長就是要我們走捷徑，這一戰之後，所有的新兵都算經歷的戰場，與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兵比不了，這有差距很正常，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與他們一樣的百戰老兵。」
「沒有人是天生的戰士....」馬康輝說著，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間低語喃喃。
方鳴聞言，目光微微一閃，贊同的點了點頭，不自覺的整理著自己的子彈帶。
這是三營老兵教給他們的第一課，戰爭永遠不會，等你準備好了才來。
據說這話，是剛剛成為連長時說的。
方鳴對於團長是充滿著好奇的，在聽到團長說過這話之後，自然想打聽團長當連長的一些過往，只是說這話的老兵，對此忌諱莫深，根本不願意多談。
他追問了一句，然後就跟著這個老兵，負重跑了五公里，把他累成狗之後，原本以為老兵會說，結果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對此，方鳴對於團長的過往越發的好奇，只是這好奇，卻無從得知。
在一片休息小土坡山凹里，一個個戰士披著淡黃的布休整著，黃色的布，與地面的顏色完全融為一體，再加上戰士的動作很小，從遠處看去，根本很難發現。
這些戰士，在整理子彈帶後，抱著槍眯了起來。
按老兵的話來說，在戰場上睡得早，才算是真正的適應了戰場。
一棵泛著綠意的棗樹下，林天塵看著大地圖，眼神不由的琢磨。
「團長，肖醫生說三營長的人能指揮隊伍了。」小山子匯報的一些情況，把手上的一杯水遞了過去。
「摩的肖學文受不了。」林天塵看著地圖隨口應了，接過小山子的水喝了一口，隨口說道：「讓他歸隊吧。」
「是。」小山子領命，立刻去通知高傑城。
林天塵則是繼續看著地圖，這一戰三營是他親自指揮的，三營新加入的戰士，畢竟是民兵，也算是見過血的戰士，經歷了這一戰之後，清晰的認識一下與老兵的差距，才不會做出上頭的行為。
畢竟有樣學樣，總比兩眼一抹黑強，這就是林天塵的目的，利用這一個強度不高的戰鬥，讓新兵看看老兵在戰場上是如何戰鬥的。
耳聽，不管說的再好，沒有真正見過，也是虛的。
簡單的練兵之後，起碼新兵知道了在戰場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那麼接下來。」林天塵目光漸漸落在一個熟悉的地點上。
秋風亭。
「又重建了秋風亭，還把這裡加固了。」林天塵順著鐵路線一直指下去，最終停留在秋風亭的位置上。
在這一片分割區域，這秋風亭從開始物資兵力中轉站倒是成了一個控制這一個區域的總站點，還成了牢籠的那個鎖。
今天的戰鬥，他發現了埋伏在山春鐵路線的民兵，不過看著他們的布局，讓林天塵也清楚這些人是提前到達，準備熬一天，入夜進入戰鬥。
「重返故地.....」林天塵看著秋風亭，在出發之前，他就已經先打秋風亭。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要控制秋風亭，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平安縣的封鎖解放出來，這樣的話，李雲龍他們一群人，能做的事情才會更多。
他才更有機會，雖然說練兵這一戰，會讓小鬼子有所防備，但對此，林天塵並不是很在意。
秋風亭畢竟是一座空闊的火車站，他不是一個防守穩固的城池。
雖然說暗堡的火力很強，但暗堡對於他來說威脅並不大。
不過在攻打秋風亭之前，他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進行一下休整，讓戰士先把戰場中所學消化一下。
林天成目光漸漸的落在一個村落。
「石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