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想了想:「估計是刺激太大,腦神經自動迴避痛苦記憶,她選擇性失憶了!」
「想起來的機率有多大?」裴觀臣擔心凌槐綠受不了趙秀華已死這個消息。
醫生看了眼裴觀臣:「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她只是簡短的選擇性失憶,恢復的可能性很大,接觸相關事物和事件,都會觸發她的聯想。
我建議你,與其想著讓她遺忘,還不如努力讓她接受!
而且,你妻子情緒不穩定,可能存在精神類的疾病,這類型病人受刺激犯病機率大,如果可以,應該讓她掛個精神科,接受專業檢查治療更好!」
裴觀臣回到病房。
凌槐綠已經穿鞋子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他的視線,隨著她忙碌的身影不停移動。
在他看來,凌槐綠之所以會有情緒激動不受控制的時候,都是源於從前傷害太深,心裡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
如果給她時間,在一個平和溫馨有愛的環境裡,她自然會慢慢癒合的。
出院之後,裴觀臣為了讓凌槐綠更好的衝刺高考,將她的工作大部分轉移給了嚴蕊,保留了一部分工作,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複習。
嚴蕊膽小怯弱,但勝在勤快好學。
蘇秀英也大概了解過這姑娘的過去,對她不免多了幾分心疼,教她的時候,比教凌槐綠有耐心多了。
嚴蕊以前都不敢想,她有一天,也能坐在辦公室里工作,穿著乾乾淨淨的衣服,喝著母親給她準備的紅棗黃芪養生茶,每個月還領著不少的工資。
這人生簡直不要太幸福,幸福的讓人馬上去死都無憾了。
她小聲跟凌槐綠道:「以前,我覺得只要不挨打,每天能吃飽,就已經很滿足了。
沒想到,現在不但可以吃飽穿暖,還能有這麼好的工作。
小綠,你看,這些衣服從裡到外,都是我媽給我買的,花了快一千塊錢呢!」
嚴蕊說起都心疼,徐桂蘭像是為了補償她曾經吃過的苦,買衣服只看上身好不好看,穿著暖和不暖和,壓根都不問價格。
「她還給我買高跟鞋,可我穿不慣那個,穿著腳疼的很!」
嚴蕊也不知道為什麼,家裡人都心疼她,但她就想跟凌槐綠說話。
就覺得她們是一類人,她說什麼,凌槐綠都會理解明白。
凌槐綠瞧著穿著紅色大衣,脖子上繫著白色印花絲巾,內搭一個黃色薄針織衫的嚴蕊。
她和徐桂蘭都屬於皮膚很白的那一種,經過一個冬天的調養,如今的嚴蕊,臉上有了氣色,皮膚白裡透紅。
要是讓海城周家人瞧見,一準認不出眼前這文靜漂亮的姑娘,會是曾經在他們家的那個養女。
凌槐綠眼睛突然有些生疼。
如果....如果她媽媽還活著,她也會竭盡所能,給她世上最好最美的東西,希望她能過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幸福吧。
「小綠,你怎麼了?」嚴蕊見她情緒低落,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我.....」
「不關你的事!」凌槐綠抹了下眼角:「是我想我媽了!」
「嗚嗚~」嚴蕊沒忍住哭出聲來:「小綠,你媽媽就和冤魂記里的秀芝一樣,被人給害了對不對?
你....你不要害怕,我聽人說,你媽媽以前可好了,班上的學生交不起學費,她就自己墊,還給幾個沒飯吃的孩子帶飯。
你媽那麼好的人,老天爺不能叫她吃苦受罪。
你也是個好人,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才對!」
凌槐綠哭笑不得,怎麼到頭來,反倒成了她安慰嚴蕊了。
趙丹媽從鄉下回來,給凌槐綠帶了雞鴨和各種新鮮菜。
凌槐綠推辭:「嬸娘,你曉得的,我家人少,吃不動,你拿這麼多,我放著也是壞呀!」
趙丹媽不由分說塞給她:「你家不是有冰箱麼,吃不完放冰箱裡,實在吃不完,你就拿去店裡賣!」
趙丹媽幫著把菜給整理好了,才跟凌槐綠說起趙文根家裡的事。
「他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家裡就靠老大趙茂田和王芳兩口子張羅,去年,老小茂成也去了羊城打工,說是去投奔他二哥,這一走,就沒回來!」
「趙茂才有消息了嗎?」凌槐綠心裡一直有個疙瘩,那就是關於趙茂才的事。
明明這個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為什麼總會有關於他的消息傳出來!
難道這世上,真有一個和趙茂才長相極為相似的人?
那也沒可能啊,就算長相相似,也沒理由,老家人喊他,他也會跟著應啊。
趙茂才的事,就像一個布滿蜘蛛網的謎團,讓凌槐綠摸不著頭緒。
趙丹媽撇撇嘴:「都說三歲看到老,那小子自小就不是個老實的,有錢沒錢都一個德行。
趙茂成去了羊城後,打電話回來,說趙茂才跟人去了港城。
不過,好像運氣不怎麼好,跟人過去的船起火,後來就再沒了消息,估計是死在海里了吧!」
去港城,船上起火?
凌槐綠腦子又有點亂了,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關於趙茂才的事,就算蓋棺而定了,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提起這事。
趙丹媽又說起趙文根的葬禮:「親戚來的少,王玉秀和兩個孩子都沒回來,就趙文貴一個人回來,幫著處理後事。
村里人都議論,說他家作孽,遭報應了。
要不然,咋會一個兒子死在外頭,趙小翠也下落不明,搞得一家人不像樣。
辦完喪事,你大舅媽就老了一大截,估計是你大舅和茂才的事,對她打擊太大了!」
凌槐綠不後悔曾經做過的事,相比她的前世,被趙文兵和趙茂才這對叔侄,逼得沒了活路,她已經很寬容了。
裴觀臣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和凌槐綠,好好談一談關於她母親趙秀華的事。
「趙雪華當年得罪了羊城何家,她為了逃過何家的追殺,才利用岳母......」
凌槐綠捂著臉,這兩天她也陸陸續續想起,那天在公安局的事。
「你說,我媽還有沒有活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