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看一眼被關上的房門,知道葛老接下來要說的話,才是今天的主題。
她端正自己的坐姿,目光直視葛老,靜等他的下文。
「前面該問的,不管真假,都以你說的為準。我這次來主要是受周小子所託,來跟你說說你最關心的事情。
父母被下放,一般是不會對作為知青的子女,在人身自由上產生直接影響。
因為知青上山下鄉是基於國家的整體政策安排,主要依據知青自身情況及所在地區政策。」
葛老意有所指的瞟一眼屋外,接著往下說。
「再加上你為國家做的這些事,足以滿足你想自由出行的心愿!
周小子給你申請了一個中央特科情報員的編外身份,方便你以後出行的需求!
但是,該你做的工作,也必須要完成!
當然,不管你做不做這個情報員,都不會限制你的自由,無非是行事上有無便利的區別。
剛才那位女同志雖然是跟我一起來的,但是在待會的談話中,你還是要慎重回答她的問題!」
話音剛落,中年女人就「砰」一下,很大力的把門推開,緊張得掃一眼屋裡。
楚歆正一臉茫然的看著她,而葛老,又是一副身體不咋地的狀態。
女人尷尬的輕咳兩聲,不自然地走進來,將藥遞給葛老,
「給您的藥。」
葛老接過藥,乾脆利落的吃了後,才緩口氣,
「我沒要問的了,剩下的孫同志來問吧!」
說完起身走人,順便關上門。
楚歆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位孫同志,看周逸塵和葛老的表現,就知道他們和這位女同志不是一掛的。
「咳,楚知青,從津市下鄉來的吧?」
女人邊說邊走過去將門在裡面插上門栓。
楚歆見狀嘴角抽了抽,給面子的點頭,
「是!」
「那好,現在不管你有什麼作為,都請你正視自己的身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女人回到桌前,重新攤開記錄本,語氣也變得嚴厲。
楚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她是看出來了,這位來者不善。
「你是怎麼和趙秋林和田中櫻接觸的?」
楚歆都氣笑了,自己很像傻白甜麼,在問題里下這麼大的圈套,是想幹嗎?!
「同志請注意用詞,我和間諜敵特分子有什麼好接觸的?
說起來,田中櫻和趙秋林我就見了兩次,還都是在公共場合見的。」
當然私下裡的就算了,她不說誰知道?
女人沒想到楚歆反應這麼快,收起一開始的輕視。
「那好,你作為知青為什麼會參與抓捕間諜的事件里?從一開始到結束,似乎都有你的參與。
你是怎麼對他們這麼了解的?私下裡有沒有別的關聯!」
聲音突然加大,還真挺唬人的。
不過這下可戳到了楚歆的反骨,自己又不是間諜敵特,這種審犯人的談話技巧,用在她身上是不是太過了?!
「看你來之前就沒有做好工作,我每次和間諜有摩擦的時候,都有公安或者軍人同志在場,你可不要亂說話冤枉人!
現在這麼敏感的時期,你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指責,是想幹嘛?
不會是故意往我身上栽贓吧?那我就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敵特餘孽了,這麼想我倒霉!!」
潑髒水而已,誰還不會咋的!
女人沒想到楚歆竟然敢硬剛她,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逼視楚歆。
「放肆!我可是正經的國家公職人員!
有白紙黑字,蓋有紅印章的證件證明!由不得你胡說八道!」
楚歆掃一眼快戳到自己臉上的證件,孫華芳,調查員…
看完一根手指將東西推開,語氣散漫又帶著點不懷好意。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孫同志你也不喜歡被人無端誣陷。換位思考下,我更有立場反駁你不是?
畢竟我可是有功勞在身的!你又何必生氣呢,對不對?!」
孫華芳……
深吸幾口氣,壓下所有怒火,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
「好,是我用詞不當,那我重新問一遍,你是怎麼知道田中櫻的底細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聽聞田中櫻曾去找過你,你們都說了什麼?中間真的沒有再聯繫了嗎?」
楚歆暗嗤,還是沒有學乖啊!
「這些東西,相信周逸塵都會有詳細的報告遞上去。怎麼孫同志是級別太低,沒資格查閱嗎?」
「你!」
孫華芳氣得又要拍桌子。
被楚歆一句話止住動作,
「孫同志還是不要再拍了,咱們大隊窮的很,桌子都是用了好多年的,經不起折騰!」
孫華芳哪肯受這窩囊氣,手上本來用五分的力道,硬生生加大了十分,
「砰!」
她雙手顫麻,痛得倒直抽冷氣。
「咔嚓!」
手下的桌子,乾脆利落的四分五裂!
孫華芳???
她舉起自己顫巍巍的雙手,這怎麼可能?!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咋了?發生啥事了?!」
「小楚你沒事吧?!」
是王有志和楚雲庭。
楚歆把收回來的右手,又往背後收了收,站起身去開門,
待到幾人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地的桌子殘肢,和還在發懵的孫華芳,以及一臉無辜的楚歆。
搞笑的是,進來的四個人,除了葛老,其他三人只在碎掉的桌子上掃一眼,便將視線看向了楚歆。
楚歆攤手無辜臉,「看我幹嘛?我提醒過孫同志不要拍的,她不聽!
不過大隊長你別擔心,孫同志一定會賠償給大隊的。」
說完根本不給王有志接話的機會,又轉向孫華芳,
「我說的對吧,孫同志,你這麼有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會賴區區二十塊錢呢?!」
孫華芳終於反應過來,眼睛瞪的恨不得吃人,「二十?哪裡要這麼貴?!」
王有志也有些一言難盡,地上這桌子雖然有些年頭了,可是結實耐用的很吶!
它是早年剛實行公社和生產大隊那會,從廢棄的地主老宅子裡,扒拉出來的棺材板改的,上面除了幾個子彈孔,連個蟲眼都沒有。
當然不是躺過死人的棺材。
那時候,一些有身份的土財主,會早早為自己準備一副象徵身份和地位的棺材放家裡。
俗稱「壽材」。
可想而知,這個桌子得有多耐造了,竟然就這樣散了?!
王有志心裡想的什麼,沒有人知道。
楚雲庭見楚歆的話要掉在地上了,趕緊搭腔:
「怎麼就貴了,你沒見這整個大隊部就這張桌子最氣派嗎?
葛老您眼光高,你說對不對?!」
說著還轉頭向葛老求證,眼睛跟抽風似的瘋狂眨動。
葛老上前仔細查看那散掉的桌子,還真頭頭是道的說起來。
「這桌子是水曲柳打的,這種木材木質堅韌,紋理美觀,耐磨、耐濕,算是比較貴的木材了。
二十塊錢,不多!」
周逸塵也看一眼,點頭附和:「葛老說的對!」
孫華芳……
合著這屋裡就我一個外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