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便是除夕了,伯安兄何必今日出發呢?」
京城郊外官路旁,風雪颯颯,十幾道身影出現在空曠的大路邊上。
若是有人認出來了這一群年輕人必然會大吃一驚。
馬車旁的兩人分別是薛虹、王雲。
不遠處牽著馬一併過來送行的分別是:高拱、陳辰、海瑞,甚至朱煇也混在其中。
可以說是京城文壇年輕一代的風雲人物了……朱煇除外。
朱煇有些不服氣的攏著袖子,用不善的眼光盯著王陽明:「喝~忒!!這小子哪好了?和老薛才認識幾天就過來給他送行。」
本王先認識的都沒有這待遇!
陳辰笑而不語,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薛虹身上。還真是有意思呢,農家裡到底是怎麼樣才能長出來了景瑜兄這樣的一位俊才,真是好奇啊!
至於高拱和海瑞私下也和薛虹、王陽明有些交情,所以一併過來送行。
王陽明嘿嘿一笑:「祖父身體抱恙,家父受陛下委以重任難以返鄉。
今我身為人子自然要代父盡孝,侍奉祖父左右。
這不,陛下憐我,任命我為浙江餘姚通判。說起來為兄還算是升官了,哈哈。」
其餘幾人聽的眼皮直跳,你照顧你祖父?別開玩笑了,可別再偷摸的給你祖父開藥,那樂子可就大了!
一般人給自己開藥差點吃死會懷疑人生,可王陽明不會。
王陽明就是這樣,天生樂天派,碰到啥事也不會陷入自我懷疑或者沮喪。
屢試不中,那是考官眼光的問題!
格竹子格生病了,可以是竹子的問題,也可以是朱子的問題,唯獨不會是老子的問題!
以前王陽明屢試不中,他爹怕他陷入內耗,想著去安慰安慰兒子,結果去了一看,自己兒子忙著臭美,完全沒有內耗的意思。
臨行前薛虹到路邊,撩起袖袍親手摺下柳枝送給王陽明,並道:
「初識盛文苑,才德兩相全。
偶發蘭竹信,以表心中言。
水作相思鏡,月逐人團圓。
暫生離別意,願君乘青鸞。」
王陽明接過柳枝單手握著,跳上馬車大笑道:「景瑜,此番入京最幸之事莫過於與你相識,更盛金榜題名矣!
諸位多謝相送!珍重!!」
薛虹目送王陽明離去後,一回頭嚇了一跳。
只見幾雙眼睛充滿怨念的盯著自己。
「景瑜,行啊,不是說不善詩詞嘛!」
「關係不錯嘛,還相識景瑜更盛金榜題名。嘖嘖嘖……」
最離譜的還是朱煇,怨氣幾乎要凝成實質。王雲小三!!明明是哥們我先來的!!
「我說幾位,你們不是在京城待的好好的嘛!我總不能寫一首送別詩給你們吧?」
高拱攏著袖子玩笑道:「走不走是現實問題,可送不送就是態度問題了。景瑜也不好厚此薄彼吧?」
最後薛虹還是答應將來年自製的墨條和用來拓印的連史紙送每人一些,這才平息了眾怒。
至於朱煇死纏爛打讓薛虹答應了,有機會也給他寫一首詩才算作罷。
也許下次見面時,這位幼年聖人就進化為完全體了。
翌日,薛虹相送王陽明時隨口所作送別詩不知被誰傳開。
一時間薛虹自稱的「不善詩詞」徹底被人們以為是其自謙的說法!
您這是不善詩詞,那我們是什麼?
再加上坊間傳聞薛虹清冷高尚的品格,這首送別詩一時間京城引起了一番新的追捧熱潮。
……
「水作相思鏡,月逐人團圓……好!!好意境啊!!今古之人大多言人逐月,鮮有人說月逐人吶!
此詩雖簡短,卻是意境上乘,講述了與好友相識、送別的心境和祝福。
妙!妙!妙啊!」
作詩不能一味堆徹詞藻,也要講究言簡意賅,意境為上。薛虹這首送別詩恰好符合此道。
賈政坐在自己房間中,看著詹光抄寫下來的「送王伯安於京郊」,口中不斷的稱讚。
一旁的王夫人聽不懂賈政說的什麼詩詞鑑賞,卻只知道這是在誇讚薛虹。
一提起薛虹來,王夫人就忍不住生出厭惡之情。
自從這個吃絕戶的黑心的小子進了京城以來,他的寶玉就沒順過!
先是占了林府的百萬家產,又借著林如海的人脈得了探花之名。
甚至搞得就連賈母也不顧寶玉是自己嫡親的孫子,也開始告誡自己要多關注林丫頭和薛虹!
呸!一個克母命薄的丫頭,一個黑心福淺的農家小子,倒還真是絕配!
想是這麼想,但王夫人也不敢在賈政面前顯露出來,賠著笑臉:「老爺,別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
不知為寶玉尋位蒙師的事情……」
賈政原本還笑容滿面的表情立刻陰沉了下來,沉默良久後,緩緩開口道:「倒是有幾位老舉人願意……」
豈料王夫人直接炸了鍋:「老爺,我們這樣的人家要給孩子尋啟蒙恩師自然是要尋一位大才的,只是一位舉人……」
賈政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道:「還不是那孽畜壞了自己的名聲!
你出去問問,有哪個名家大德願意收這孽畜!
就連這幾位老先生,也還是我厚著臉皮托人打聽的!
寶玉若真的知恥而後勇,能在先生的教導下得個秀才的功名,到那時候我賈政就是舍了這張老臉,也可以再替他尋位名師!
可如今呢?連童生都不是,難不成還想讓狀元探花教導!他也配!!」
「老爺……」
「好了,我意已決,不必多言。若是不願,那就讓寶玉先在族學中學習吧。
好了,我還有事,晚上就不回來了。」
說完後,賈政將手上的詩文疊好後收到袖子裡,背負雙手轉身向偏院而去。那正是趙姨娘院子的方向。
……
林府內,黛玉握著抄經筆在一頁紙上認真的將薛虹的送別詩抄寫下來,然後夾在了一個冊子中。
裡面都是薛虹平時隨口所發的詩詞……還有黛玉自己的,都被她悄悄的收集起來放在了一塊。
「小姐,熱水來了。」
「呀!!」黛玉被嚇了一跳,連忙合上書冊,然後壓到其他書籍的下面。
惹的雪雁、紫鵑偷笑不已。
自家小姐那點小心思幾乎人盡皆知了,還能往哪藏呢?
這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可可愛愛。
「小姐馬上就要除夕了,公子讓我問問,可有什麼想要的。」
黛玉側著頭手上纏繞著一舉頭髮,任由紫鵑替自己淨腳,沉吟了一會:「若說想要的物件倒是沒有……」
「想要的人兒倒有一個,小姐我說的對吧。(„ಡωಡ„)」
「別亂說,小心被師兄聽到(˵/〰˵)」
「小姐是怕被公子聽了去,還是怕公子聽不到?」
「雪雁!!你這個死妮子竟也調笑我!紫鵑去打她。」
「小姐,奴婢錯了,哈哈哈,奴婢再也不敢了,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