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北昌城!
葉梟府中,靜室之內。
葉梟,何權並排而坐。
兩人對面,則是菩提寺方丈悟通和濟苦禪師。
雙方距離五米左右。
悟通手中,拿著一個沉香木打造盒子。
這木盒盈潤無比,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已然不知有多少年。
悟通看向葉梟,輕聲道:「葉施主,老衲提醒你一句,這莊嚴菩提經,可並非誰人都可觀之的。
越是殺孽深重之人,越是會遭遇其反噬,反之,唯有心存慈悲之人,方可從中領悟!
施主,您可以騙的了天下眾生,可你騙不過你自己,亦瞞不過這菩提經書,施主最好想清楚,不要到被經義反噬之時,才知後悔。」
「哈哈哈哈!」
葉梟大笑起來,指著濟苦笑道:「這便是你答應我可以觀悟此書的原因嗎?你這和尚不如老和尚實在啊。」
濟苦瞬間面色通紅。
卻並未辯解。
葉梟歪頭看向悟通,笑道:「悟通大師如今跟我說了實話,不怕我臨陣退縮,反悔觀經之事,不讓爾等入那秘境之中?」
悟通面色如常。
雙眉低垂:「得與不得,為之奈何?
施主考慮好了,和老衲說便是!」
葉梟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檀香木盒上。
慈悲之心?
自己有嗎?
葉梟認為是有的。
但是他不確定,自己的慈悲之心,是否足夠他參悟這所謂的莊嚴菩提經。
不過..葉梟不在乎!
便是遭受反噬,他也要觀上一觀!
「請大師開經!」
葉梟聲音落下。
悟通和尚手中檀香木盒蓋子輕輕飄起。
剎那間,芳香滿室,金光照映而出。
無數梵音自盒中響起。
一頁金色經文緩緩飄出。
懸於半空!
葉梟抬頭去望,只見無數金色梵文從金頁中飄出。
耳邊梵音越來越響。
明明葉梟不通梵語。
不明梵文。
可是那一字一句,一言一頌,瞬間了明於心。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
隨著佛音入耳,葉梟的眼神開始迷幻。
天旋地轉,再睜開雙眼。
葉梟已然身處一座城池之中。
四周儘是屍體,火光沖天,煙霧瀰漫。
戰亂後的城池,到處都是百姓的哭嚎。
突然,一中年女子從房門內衝出,手持菜刀,義無反顧的沖向葉梟,大聲咒罵道:「你這乾人,你就該死!為了你的野心,毀我家園,殺我夫婿子嗣...」
「砰!」
葉梟抬腿就是一腳。
女人直接被踹飛出去。
狠狠砸落在地上。
一口鮮血吐出,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眼看便是不活了。
而就在此時,四面八方,無數百姓從城池中的房子裡衝出。
「殺了這大乾武王!就是他殺了我們的家人!」
他們盡數哭喊著沖向葉梟。
可他們遠遠不是葉梟的對手。
不斷地倒下,不斷地死亡。
葉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
只殺的身心俱疲。
一開始,他清楚的告訴自己,這是幻象。
他殺的也不是真人。
可是每一個人的反應都那麼真實,每一個人死亡時都那麼絕望,那麼不甘。
而一股玄奧的力量,開始慢慢侵蝕迷失葉梟的心神,讓他忘卻眼前,這並非幻象。
可是即便是忘卻了這一點,葉梟依舊在毫不猶豫的殺戮!
不知過了多久。
葉梟一拳砸碎了面前最後一個男人的腦袋。
他渾身浴血,仿佛魔神降世。
在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中年和尚。
和尚面容沉靜,搖頭道:「施主,你殺性未免太重了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你便是退上一步,又能如何?」
葉梟喘息著粗氣,眼神堅毅的看向和尚,冷聲道:「敵國向我持刀者,皆乃國敵!國敵無善惡之分,無強弱之別,只有你死我活!」
相比較於天宮之中的幻象,莊嚴菩提經的幻象,無疑更加真實,甚至可以強行讓參悟者忘卻這眼前的事實!
甚至因為這經書佛力,根本已經沒有辨別真假之能力。
和尚搖搖頭笑道:「那你看身後?」
葉梟轉身!
目光一愣,在他身後,無數乾國百姓滿眼含淚。
「武王殿下!我家虎兒,為何死了啊!」
「你還我兒命啊!」
「為何非要去攻打楚國?大家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你害死了我三個兒子啊!」
無數質問,責備。
向葉梟席捲而來。
對此時的葉梟而言,這就是現實。
這就是真實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莊嚴菩提經,如實見真!
唯本心爾!
萬民的責備,悲傷,怨憤,盡數爆發!
葉梟被百姓圍住。
就在此時,葉梟突然一聲大喝:「來人!」
剎那間,馬蹄聲如雷奔。
無數戰將從遠處奔襲而來。
和尚有些驚愕。
他第一次見,能夠憑藉自身意志,具象改變場景之人。
千軍萬馬相隨,仿佛是理所應當。
「這便是帝王之意志嗎?」和尚呢喃自語。
而此刻,無數兵卒沖入人群,將百姓分開。
葉梟翻身上馬,滿目冷漠。
「駕!」
仿佛一切事不關己。
沒有解釋!
沒有憤怒!
騎馬轉身,向人群外走去。
而無數百姓,則盡數被騎兵所攔截。
甚至葉梟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驚慌失措。
舉手投足間,反而皆是睥睨從容。
兵卒自動分開,葉梟騎馬,逆流而行。
他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靜靜地從人群中走出。
而百姓則開始被兵卒壓制。
沒有殺戮!
只有壓制!
「你沒有愧疚嗎?」
和尚開口問道。
「有!」
葉梟回答。
可是這和尚卻滿臉愕然。
這像是有愧疚的樣子嗎?
就在此時,葉梟已經來到他身邊,騎於馬上,葉梟對其側目而視。
眼神中滿是霸氣!
「朕,要一統天下,朕,要人族再無戰事!朕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生活好一些!想要做到這些!
短期有傷亡也好,百姓怨憤也罷,皆乃朕該承擔!
若無此決心,朕如何能橫掃六合,唯定八方?」
在莊嚴菩提經的幻境中。
一切都將歸於本我,歸於真實。
實際上,從葉梟的角度而言,他早已將自己視作帝王!
他早已明白自己將要背負的東西。
所以當心神被經書之力量牽引,他甚至連自稱都出現了變化。
與此同時,在靜室之中。
葉梟雙目已經閉起。
呼吸勻稱,陷入沉眠。
何權看向悟通,輕聲道:「這經文一般要領悟多久?」
「不一定。」
悟通輕聲道:「莊嚴菩提經,唯心之問,一生唯可觀經一次!無人可掩飾自身,所悟什麼,悟出什麼,皆無定數。
經中幻象,自有經書斷定,無仁慈之心,必備經書排斥而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