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九月廿八,諸事皆宜。
朱元璋讓朱標給大臣們放了一天假,攜朱標、朱棣一家,以及未成年皇子出遊。
應天府皇城外東南角,一間仙祠坐落於此。
仙祠風格樸素,神龕內立著一尊一人高神像。
兩個太監負責打理仙祠。
「叩見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燕王殿下……」
隨著朱元璋一家人到來,兩個太監喊了一大串名號。
朱元璋聽不下去,不耐煩趕走兩個太監,給神像上了一炷香,招呼家人依次上香。
朱棣趴在軟榻上,靠人抬著才能進門,望著神像提出質疑:「仙人為何如此年輕?」
「年輕咋了?」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棣,「人家年紀輕輕得道成仙,你年紀輕輕除了靠咱成了燕王,你還是個啥?」
朱棣癟了癟嘴。
成為燕王是啥丟人的事嗎?
「皇爺爺,這是什麼仙?」
圓滾滾的朱高熾指著神像,好奇詢問朱元璋,吸引走朱元璋注意力,給朱棣解了圍。
而朱元璋則被問住了。
除了知道仙人名字,他還真不知道仙人是哪位神仙。
「你啊。」
馬皇后又好氣又好笑,「要不你去問一下?」
朱元璋果斷拒絕:「哪能天天打擾仙人,咱現在付不起代價,去了反而惹人嫌。」
馬皇后一想是這個理。
接著頭疼起來,「今天過後仙祠對外開放,上香的人問起仙人來歷,怎麼回答?」
朱棣小聲提議:「古今王侯將相、神佛傳說,大多源於編造,我們可以編一個。」
「你鬼點子真多。」朱元璋意味深長看了眼朱棣。
朱棣頓時毛骨悚然。
朱標開口替朱棣解圍:「兒臣認為四弟說得對。」
朱元璋點頭,「按照標兒說的,咱們編一個。」
「是我說的。」朱棣嘀咕。
「你說啥?」
「我說父皇高見。」
「油嘴滑舌,」朱元璋冷哼,「從你開始編,要是編不出來,罰抄祖訓五十遍。」
為了不抄祖訓,朱棣急忙思索怎麼編故事,小時候聽過的神話故事一一閃過腦海。
想了半天,看到朱元璋,腦海閃過靈光。
「從父皇發家史入手,挑個時間讓仙人登場。」
朱標心有靈犀,「你想將父皇稱帝過程神化?」
神化帝王行為很普遍。
常用方式有身懷異象、出生方式特殊等
比如周文王有四乳,重耳有重瞳,楊堅有龍頷、額有五柱入頂,劉邦是蛟龍所生……
朱元璋想也不想拒絕:
「咱以前就是普通百姓,靠自己才取得天下。」
從無到有取天下,這是朱元璋最自豪的地方,現在說有仙人相助,等於往裡面摻沙子。
「我看行,」馬皇后持贊同態度,「讓仙人在你小時候露面,不耽誤你光輝形象。」
朱元璋立馬改變想法,「妹子說得有道理,大家都想想,讓仙人什麼時候登場。」
朱標起了個頭:「放牛時怎麼樣?父皇放牛時睡著,仙人入夢告訴您會成皇帝。」
「有點俗套,換一個。」
「做和尚時仙人下凡,親自為您剃度怎麼樣?」
「那位仙人非道非佛,亂扣身份恐怕不行。」
「在您快餓死的時候,仙人賜了您一碗飯……」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男女老少齊上陣,編造仙人與朱元璋之間美好往事。
經過一番激烈討論,最終定下故事初稿。
朱元璋小時候放牛,誤殺了地主家的牛,不得不背井離鄉,在他快餓死的時候,仙人從天而降,賜予他一個碗。
碗上刻著四個字「奉天嗟食」。
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奉天旨意乞討。
不僅美化了朱元璋乞討經歷,還與奉天殿呼應,象徵朱元璋稱帝是順應天命。
朱元璋對初稿很滿意,拍拍出了大力的朱棣,「老四幹得不錯,祖訓不用抄了。」
「謝父皇。」
沒等朱棣高興多久,只聽朱元璋接著說道:
「回去後把故事寫出來,不要辭藻華麗,用大白話就行,然後抄一萬份傳遍天下。」
「兒臣受傷了 不方便。」
「沒事,趴著不耽誤寫字,你不會不願意吧?」
朱元璋眼睛微微一眯。
「兒臣……願意。」
朱棣很從心領下這份差事。
「那就這樣吧,帶孩子們出去玩,天黑前回宮就成,咱和你們母后再待一會。」
交代朱標、朱棣一句,朱元璋便開始趕人。
「兒臣告退。」
朱標、朱棣帶著家人離開。
仙祠中只剩朱元璋夫婦。
朱元璋摸出神將卡,朝神像拜了三拜。
然後捏碎神將卡。
冥冥之中好像有聲音傳來:
【使用神將卡*于謙,正在模擬于謙身世背景,正在模擬登場方式,請耐心等候。】
朱元璋環顧四周,想要尋找聲音來源。
「妹子,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捏碎神將卡,好像有人在咱耳邊說話,讓咱耐心等待。」
「肯定是仙人傳音,你耐心等一陣子吧。」
朱元璋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于謙在哪,只能等于謙自己露面。
……
等待于謙露面的時間裡。
仙祠正式對外開放。
不論身份地位,允許任何人進仙祠朝拜仙人。
與此同時,朱棣奮筆疾書編的故事印刷成冊。
冊子發到全國各地。
要求各地官府宣傳,宣傳效果記入官員考評。
於是各地官府大力宣傳。
百姓開始知道,有一位叫「盲仙」的仙人,與朱元璋、與大明之間的故事。
至於為何叫「盲仙」。
自然是朱棣的手筆,聽說自家父皇在仙人那買盲盒,簡稱「盲仙」合情合理。
而後,一次早朝。
朱標宣布一個重大決定:
「即日起,冊封「盲仙」為大明仙師,諸位可有意見?」
李善長等人面面相覷。
最近有關「盲仙」的傳說傳得沸沸揚揚,他們很清楚這是朱元璋在為自己稱帝正名。
每個朝代都會有這一出,大臣們不會傻到反對。
「臣等沒有意見。」
李善長帶頭表示同意。
至此,大明多了一位叫「盲仙」的仙師,雖然他本人還不知道。
「太子殿下。」
李善長表完態,又道:
「經過郭桓案清洗,官員數量嚴重不足,從朝堂到地方,多處緊要職位出現空缺。」
朱標眉頭一皺。
官員不足,問題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