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攻勢兇猛，長城告急。」
「忽必烈攻破長城，即將突入司隸擒獲漢帝。」
「察合台什麼玩意，忽必烈才是汗位眾望所歸。」
……
謠言很快傳開。
傳到了察合台耳中。
此刻，上郡。
一支萬人蒙古騎兵隊伍，正在河邊暫時休整。
得知忽必烈即將攻破長城，察合台心情很不好。
親信添油加醋道：
「怪不得忽必烈主動要求留下來佯攻，原來佯攻是假，支開二王子獨吞功勞是真。」
察合台臉黑成鍋底。
論能力，他自信比忽必烈強。
論血統，他是鐵木真親兒子，當然比義子強。
但忽必烈口舌功夫了得，深受鐵木真寵信。而且左右逢源，在蒙古內部人緣極好。
最重要的，是忽必烈竟然敢騙他，絕對不能忍。
「本王子才是這一路主將，忽必烈算什麼東西，竟敢欺騙本王子，必須嚴懲。」
說著就要下令回去。
忽必來出于謹慎勸說察合台：
「守衛長城的那支軍隊很強，忽必烈一時半會兒拿不下，請二王子先確認消息真假。」
察合台聽從忽必來建議，派一名親信回去。
而察合台本人則無心奔襲，待在原地等回信。
殊不知，王翦在雁門郡撒下大量探馬和哨騎，親信剛進雁門郡，便被哨騎俘獲。
李信一頓小皮鞭招呼。
親信竹筒倒豆子般，說出察合台交代的任務。
於是王翦再次放出謠言。
「忽必烈攻破雁門郡長城，斬首守軍萬人。」
「守軍節節敗退，忽必烈乘勝追擊，殺入司隸。」
「察合台算什麼東西，忽必烈將成為黃台吉。」
……
幾日後，謠言傳到察合台耳中。
察合台出離憤怒了。
蒙古繼承人稱為「台吉」，最尊貴者稱「黃台吉」。
黃台吉等同於太子。
他和朮赤、察合台、闊窩台、拖雷都是台吉。
誰當黃台吉都沒問題，忽必烈一個外人憑啥！
「好一個忽必烈。」
「立刻撤軍回去，本王子要找忽必烈問清楚。」
不顧忽必來勸阻，憤怒狀態下的察合台撤軍。
一萬騎兵一人三馬，只花了三天回到雁門郡。
當看到蒙古軍營還在原地，察合台心裡一突。
這不對吧。
十分有十二分不對勁。
和傳言中的跨過長城、攻入司隸好像不一樣啊。
「哎呀！」
忽必來懊惱的拍腿，「二王子，你太衝動了！」
察合台冷哼：「或許只是障眼法，眼見為實。」
說著走向忽必烈大帳。
「二王子，請稍等，我……」
「滾開，本王子要進去，還用得著通報嗎？」
一鞭子抽開要通報的士兵，察合台闖進帳篷。
「二哥。」
忽必烈恭敬行禮。
「讓開。」
察合台趾高氣昂推開忽必烈，坐到主座上。
面對察合台無禮舉動，忽必烈眼底浮現陰霾。
「二哥應該繞過了長城，直插司隸洛陽，為何回來？」
「有件事要問你。」
察合台說起謠言的事。
忽必烈直呼冤枉：
「二哥糊塗啊，這是漢人的奸計，騙你回來。」
本來察合台意識到搞錯了，還有點尷尬，聽到忽必烈指責，尷尬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惱火。
「你是不是想支開我？」
「小弟不敢。」
「我看你敢，為什麼讓我只帶一萬人孤軍深入，你自己拿四萬人想做黃台吉是吧。」
「你不要血口噴人！」
忽必烈也怒了，為了自證清白，拉著察合台，只帶一些親信，去往長城查探。
如果長城守軍仍在，謠言不攻自破。
……
時間稍稍回退到兩天前。
長城內秦軍大營。
大量傷兵聚集在空地上。
「上將軍，統計好了，有七千六百三十個傷兵，無論輕重傷員，姓名籍貫皆記錄在冊。」
蒙恬指著旁邊幾車竹簡說道。
王翦拿起一卷竹簡，草草看了幾行便合上。
隨即面向傷兵開口：
「你們應該知道，這次國戰不會死人，雖不知其中門道，但仙人說的不會有錯。
現在有一個計劃，老夫要向各位借一樣東西。」
蒙恬冷著臉不說話。
李信齜了齜牙，渾身不自在。
王翦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今日戰死者，算斬獲三個甲士首級，賜爵三級。
老夫王翦，請諸位赴死。」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
傷兵們明白過來，王翦想讓他們自殺。
知道國戰不會死人是一回事，自殺是另一回事，不是每個人都有自殺的勇氣。
但軍功擺在面前。
自殺就有三級爵位，某種程度上來說很輕鬆。
一個五百主出列。
在戰鬥中，他斷了一條胳膊，只剩一條右臂。
「末將願為大秦赴死。」
說話間抽劍出鞘，橫在脖子上一抹。
脖子上出現一條血線。
噗嗤一聲。
血線崩開血液飛濺。
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一個個受傷的將官喊著「願為大秦赴死」，抹了脖子。
傷兵們喊著「爵位啊」、「未來啊」，互相捅刀。
不多時，七千多傷兵無一活口。
空氣中飄著血腥氣。
王翦沉默良久，說道：
「挖個坑埋掉將士們屍體，別讓蒙古人羞辱。」
蒙恬皺眉：「上將軍，這樣做會不會太狠了。」
「唉～」
王翦嘆了口氣，「此為反間計必要的犧牲。
想讓敵人相信，我軍必須擺出損兵折將姿態。
最重要的，將士們不會死，合理利用規則罷了。」
李信讚嘆道：「上將軍老謀深算，信佩服。」
「時間不多了，快挖坑。」
王翦不耐煩擺了擺手，讓蒙恬和李信去幹活。
然後站在原地發呆許久。
很顯然，他的內心，沒有嘴上說得那麼輕鬆。
第二天，天還沒亮。
王翦下令拔營，拋棄少量輜重假裝倉皇逃竄。
時間回到現在。
等忽必來和察合台趕到，發現長城上空無一人，蒙古騎兵毫無阻礙越過長城。
來到秦軍軍營一看。
漫山遍野插滿竹竿，竹竿上白布條飄揚，放眼望去全是墳包，場面震撼又詭異。
察合台咬牙切齒：「忽必烈，還說你沒騙我！」
「不可能，一定是陰謀，」忽必烈辯解，「墳里肯定空的，我軍根本沒殺這麼多人。」
於是開墳驗屍。
掘開一個墳包，裡面有屍體，第二個、第三個同樣有屍體。
接連挖了十幾個，最後甚至發現埋人的大坑。
大坑裡面堆滿屍體。
「怎麼會這樣……」
忽必烈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粗略估算一下，這裡少說有五六千屍體，與他估算的敵軍傷亡數字嚴重不符。
「除非……」
忽必烈瞳孔猛的一縮。
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敵人自己殺自己！
「小王子，小心！」
突然，親信驚呼出聲。
不等忽必烈反應，察合台一刀砍在他脖子上。
頃刻屍首兩分。
「殺了他們。」
察合台指著忽必烈親信下令。
他的親信們一擁而上，將忽必烈親信盡數斬殺。
忽必來冷眼旁觀。
這就是黃台吉之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