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他的聲音冰冷得就像在雪地里浸泡過,沒看她,而是盯著陸雲驍。
姜依胡亂扯回外套,躲到聶粲身後。
陸雲驍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對著聶粲一拳過去,但揮了個空。
接下來,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捶的打了起來。
並不寬敞的客廳,乒桌球乓的,很快一片狼藉。
「別打了!」
姜依拿了掃帚,準備上去先給陸雲驍一帚。
可兩個人姿勢變換太快,動作太猛,她不知從何下手。
最後兩個人分開,互有損傷,一個眼睛腫了,一個嘴巴淤了,一個捂著左胸,一個捂著右胸。
都微躬著身子,相互瞪視,氣喘如牛。
周圍仿佛都是爆裂火星子。
還在噼里啪啦的響。
「聶粲,這是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陸雲驍的身上就像燃燒著一團火焰。
聶粲扯動了下嘴角,眼底是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冷笑:「你只是她的前夫。」
那個「前」字讓陸雲驍差點又上去揍他,「那也比你這個不相干的人強。」
誰知,這話剛說完,聶粲忽然不耐煩似的把姜依扯過來。
這舉動把姜依嚇了一大跳。
手裡的掃帚都掉地上了。
抬頭,撞進聶粲黑沉沉的眸子裡,明明沒有一點光,嘴角卻勾得十分燦爛,嗓音低沉像放出一串串鉤子,「告訴他,我真是不相干的人嗎,嗯?」
姜依一愣。
呼吸都屏住了,只有心臟「砰砰砰」的狂跳。
她能感覺他身上洶湧的躁意,傳遞到她皮膚上。
雖然他沒說是什麼關係,但任誰都聽出話里的曖昧。
陸雲驍看向他們靠在一起,原本紅腫的眼睛更加火辣辣的疼,「姜依,你敢!」
但這一刻,姜依只想他趕緊走,以後也別來了,想順著聶粲的話讓他誤會算了,可另一邊,又覺得這樣不對,對聶粲也不公平,正天人交戰,兩頭拉扯,糾結,於是沒有馬上回答。
在陸雲驍看來,那就是默認。
他們之間關係非同尋常。
陸雲驍瞳孔震裂,難以置信,「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姜依心裡一震回了魂,也瞪眼看他,「你混蛋!」
她撿起掃帚,打他,「我那些年的真心都餵了狗了!換不來你的心就罷了,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走,你給我走!」
陸雲驍被打得上跳下竄,心裡後悔說了這句話,但因為在氣頭上,嘴上不承認,抓住她的掃帚一掰,「我等著你後悔!」
門原本就沒關,他出去還狠狠踹了一腳,砰的一巨聲。
之後,天地歸於安靜。
姜依像才反應過來一樣,扔了掃帚。又被他掰斷一根掃帚。
她有些頹然的坐沙發上。
她的外套裡面其實還有兩件衣服,並沒有走光,但她覺得有什麼走光了。
被「扒開」來看。
感覺有點糟糕。
她捂了捂臉,「謝謝你來得及時。」
陸雲驍也不知發什麼瘋,他對自己根本不感興趣,那模樣,像在證明什麼。
忽然,一件西裝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還帶著主人的體溫,和一點淡淡的清冽的香氣,一點菸味也沒有。
姜依愣神,抬起頭看他,聶粲還站著,居高臨下,沉默的凝視,但沒有之前的壓迫感,聲音比往日都溫和,「還行嗎?」
「很抱歉,讓你看到這一幕。還連累你受傷。你傷到哪了?」
她想給他看看,又把手縮了回去。
聶粲眸色暗了暗,語氣恢復了點漫不經心,還有些幽怨,「這是第二次了,還是同一邊嘴角。」
姜依看向他嘴角,很快又移開視線,「我賠你一頓飯。」
「就只有一頓飯?」
「那兩頓吧,剛才我還好像還利用了你,為了趕跑陸雲驍。」
說完,她聽到很輕的「嘖」的一聲。
聶粲的腳勾起地上的椅子,坐了下來,和她面對面,姜依呼吸亂了一下,只見他舌頭頂著腮幫,眸色很深看著她,「就只有利用嗎,姜依。」
他聲音很輕的,喊她名字的時候,像羽毛一樣拂過她的心間。
姜依不可控的心率在急速飆升,咽了下口水,「剛才你也看到了,我有這樣一段不堪的婚姻,我曾付出真心,但別人一直都覺得我高攀了,不對等的關係,結果就是,我的真心被踐踏到泥里,我實在是怕了,也許以後也——」
「想什麼呢。」聶粲嗤笑著打斷她,「我跟你求婚讓你嫁給我了嗎。」
姜依呼吸一頓,一窘。
「啊?我……我也沒誤會你要娶我啊。」但這一刻,她心裡竟然鬆了口氣,只要沒投入感情就好,她還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再付出那樣的真心和感情了,我現在只想好好把風扇廠做起來,好好的養——」
她沒說完,她看到他眸色變淡,淤青的嘴角還掛著笑。
她心裡沒來由的揪了揪。
「我要你的心做什麼?」聶粲看著她,那眸光像變換了幾重色彩,最後化作眼底一片幽邃和喉嚨發出的一聲輕嘲。
「你的心並沒有那麼重要。」
姜依身子一僵。
「去換身衣服吧。」他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的,「你媽不是生日嗎,別被她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形容真是太貼切了。
姜依臉上像火燒一樣滾燙,還有一股尷尬,逃似的跑回房間,砰的關上門。
心口還在砰砰直跳。
好久都沒緩過來。
她以為喜歡一個人需要勇氣,沒想到拒絕一個人,也需要。
剛才那樣說,算是把話說清楚了吧。
等緩過來,她換了件外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混亂不堪的樣子,還是梳了頭髮,抹了點口紅,拿了鐵打油,才出去。
嚇了一跳!
潘強帶著幾個壯男,有點面熟,好像是她離婚一起來搬縫紉機的那幾個,一起在搞衛生。
「你們老大呢?」
「老大嘴腫了,好像還受了點傷,應該是回去抹鐵打油了。」
姜依捏著鐵打油的手緊了緊,剛才她腦子漿糊,沒追問他哪裡受了傷,這會心裡十分愧疚,「傷得不重吧。」
潘強一臉憂心,「好像挺重的,捂著心口,說一抽一抽的疼。」
「啊?」她記得他好像傷的是右胸。
「姜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潘強看了看滿屋子狼藉,「是不是遭賊了?」
姜依:「……也可以這麼說。」
姜依把潘強趕回去看他老大,留個人在這幫忙就行了。
潘強說不用,「你不知道,老大以前經歷過比這更火爆的場面,受過更重的傷,那點傷應該不礙事。」
「他都受過什麼傷?」姜依心裡忽然一緊。
潘強諱莫如深,壓低聲音,「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
「哦。」
收拾了半個小時左右,把客廳收拾乾淨,姜依十分感激,讓大家一會去茶樓吃飯,又對潘強說:「要不你還是去看看你老大吧,如果他傷得重,就去醫院,別拖著。如果不重,就把他接過來一起吃。」
潘強說沒問題,「你不一起去?」
「我在茶樓外等著。」
結果姜依踩著單車,才到茶樓門外沒多久,就看到了那台熟悉的桑塔納,聶粲從裡面出來。
全身上下已經整理過,換了一身灰色的風衣,黑色西褲,手上拿著一個很大的禮盒。
他後面還跟著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