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緩緩離開,沈懷慶拿摺扇輕輕敲了敲她腦門,「瞧你就這點出息,他都趕你了,你又何必犯傻?」
「三哥,這些時日我一直瞞著我和家裡的事情,他一直以為我跟孟老闆成親,生了好大一場氣,但依然選擇接受我,昨日孟老闆來了鹽城,同他吃了一頓飯,他這才什麼都知曉,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我這樣的欺瞞,我也理解。」
沈清霧難受地說道。
「多大一點的事情啊,他愛接受不接受。」沈懷慶給妹妹擦擦眼淚,「我反正是捨不得你跟著他受苦的。」
沈清霧說道:「世子以前待我很好的,耐心教我讀書寫字,給我的都是最好的,他對我的恩情,我一刻不曾忘。」
沈懷慶道:「他來淮安府當官,我們家也捐了一大筆錢支持了啊!」
「恩情是能用金錢來衡量嗎?」
「孩子生了啊!」
沈清霧語塞,「不理你了。」
沈懷慶笑了笑,「好啦,你這幾日,有沒有被他占便宜?」
沈清霧眼神躲閃,不說話。
「別又懷孕啊,」沈懷慶低聲道,「以前尚且可以說是你以前夫婿的孩子,那現在若是懷了,對外要如何說?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清霧臉頰紅紅的,「三哥,我知道的,我有分寸,對了,安安和悠悠這這段時日還好嗎?可有哭鬧?」
沈三哥道:「自然有了,安安成天問你,怎的遲遲未歸,悠悠開始幾天都在哭鬧,一直喊著要跟你一起睡,見不到你人,飯都吃不香了。」
沈清霧心疼得不行,「這是他們出生後,我第一次同他們分開這樣久。」
沈三哥卻道:「你啊你,為了孩子爹,連孩子都快要忘了。」
「我沒有,,天知道,我有多想他們。」沈清霧說道:「三哥,咱們快點回淮安府吧!」
「等在這裡的一筆帳收了,我們就回淮安府。」沈三哥又說道:「反正你們現在見也見過了,該說的都說了,他無法釋懷,那也意味著你們有緣無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遺憾,至此,你們橋歸橋,路過路,以後都不要再見了。」
沈清霧輕聲說道:「如何能不見?等他回淮安府,必然是要見兩個孩子的。」
「到時再說。」沈三哥還是想看顧玉衡的具體表現。
若他只認孩子,不想搭理妹妹,那就不要見孩子了。
想都不要想。
沈清霧隨著她三哥沈懷慶走了,顧玉衡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恐怖氣場。
硯雲安慰兩句,就被喊滾。
硯雲送藥湯過去,直接被打翻。
……
一系列操作下來,硯雲一整個不敢靠近。
他就知道,世子又要不正常了。
倒霉的就是自己。
嗚嗚嗚……
如果可以,他想去把幼梨姑娘追回來。
綁也要綁回來。
赤刃小小聲對硯雲說:「那女人到底給大人灌什麼迷魂湯了?」
硯雲嘆息,「她其實是一個小偷。」
「啊?」赤刃立刻拔刀,「你說,她偷什麼了,我立刻去捉拿她。」
硯雲對這個二百五翻了個大白眼,「能不能收起你的刀,怪嚇人的,傷到我怎麼辦?」
「你說,她偷什麼了?可是重要機密?」赤刃較真道。
硯雲無語凝噎。
蒼嶺往赤刃的腦袋瓜子上賞了一個糖炒栗子,「你沒聽出來,硯雲在調侃嗎?」
「嗯?」赤刃收起道,「有嗎?」
硯雲大喊:「有啊,還是蒼嶺聰明。」
赤刃問:「那你到底在調侃什麼?」
硯雲對蒼嶺說:「你說。」
蒼嶺一本正經地說:「自然是說那女人這陣子一直花大人的錢大手大腳。」
赤刃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哦哦,有理,那這不就是小偷嗎?」
他又拔出刀來。
硯雲差點栽倒,怒聲道:「你們當護衛的,平時是不用帶腦子出門的嗎?」
蒼嶺和赤刃齊齊看向硯雲,殺氣騰騰,「你說什麼?」
硯雲往後一退,咳了咳,「我的意思是說,她走了,也把大人的心給偷走了。」
蒼嶺和赤刃面面相覷。
赤刃:「偷心小賊?」
蒼嶺:「採花大盜?」
硯雲已經沒辦法和他們溝通了,「或許吧……」
赤刃說:「如今大人被騙身騙心,一時難受也能理解。」
蒼嶺說:「讓大人冷靜冷靜吧,咱們儘量別去觸霉頭。」
有人來報,說是外面有人喊冤。
老百姓喊冤居然都喊到了這裡來了,硯雲只能戰戰兢兢去跟顧玉衡匯報一下。
顧玉衡在公事上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收拾收拾情緒,就去接待來喊冤之人。
來喊冤的是一稍年輕的婦人,攙扶著腿腳不便的年邁老嫗。
只見老嫗崔氏跪下給顧玉衡磕頭,「知府大人,我老婆子也是沒法子了才跑來您這裡喊冤,求您一定給我們做主啊!」
說著便大哭了起來。
旁邊稍年輕的婦人也跟著哭。
顧玉衡坐在上首,說道:「你們先起來再說。」
然後讓人給老婦人看座。
一老一少這才將自己的案情慢慢說來。
原來是老嫗的兒子,也是那稍年輕一些女人的丈夫,是聚寶客棧的掌柜,平白被人冤告,如今已被縣令捉拿入獄。
所冤之事,便是前幾日有人來聚寶客棧投宿,第二日便離開了,可隨後其後面找來的僕人卻找不到人,非冤說是聚寶客棧的掌柜所害,報了官,將人帶走,欲要屈打成招,今日兩婦人來這裡,也是聽說知府大人巡視來此,便想來喊冤試試。
顧玉衡當即便讓手下去將劉縣令喊來。
劉縣令也細細說明此案子,還將當日報官的僕人高義喊來對質。
據掌柜所言,當時來投宿的兩人第二日便離開,去了弘福寺投宿,只是這高義去詢問了弘福寺住持,寺里的人否認此事,高義自然更願意相信僧人,當即認定是聚寶客棧的掌柜說謊,這才報了官。
聽他們細細說來,顧玉衡也想起了前段時間淮安府接到報案,說是來鹽城走商的一名富商失蹤半個月,其父親又是重金尋找,又是報官,但依然杳無音訊。
因著他事情忙,案子的事情便交給手下推官處理,但這麼久了,依然毫無收穫。
他莫名覺得這兩件事可能有聯繫,便仔細問了高義,其主人的確是商人。
顧玉衡還抓到了他們話中的關鍵詞,弘福寺。
也許問題就出在這弘福寺里。
據縣令說,這弘福寺就距離鹽城五十多里,坐落在離官道一里外的山林中,主殿三座,偏殿六間,大小僧房二十四間,寺內僧眾五十人,平時香火就很旺。
顧玉衡心中有懷疑,必然要去調查的,正準備讓赤刃和蒼嶺跟著縣衙里的人,帶上高義去弘福寺暗中仔細查看一番,只是突然接到暗衛來報,說是沈懷慶的馬車也離開了鹽城,朝淮安府而去。
他心下一慌。
沈懷慶便是淮安府有名的商人,如今帶著阿梨回去,路上必經弘福寺。
商人身上多帶有錢財,為了安全起見,而更信神佛,若是突然去進香,或者什麼,想來是要去那弘福寺的。
若是這寺廟當真有問題,豈不是遭殃?
他看看天色,可能會下雨,這也會增加他們去弘福寺的機率。
顧玉衡當即決定要親自去一趟。
此時的沈懷慶的確是帶著妹妹回淮安府,只是中途下起了大雨,剛好路過一座寺廟,名喚弘福寺,便進裡頭躲雨。
又不巧,碰到了也在此躲雨的幾個人,其中就有孟老闆孟凌風。
孟凌風見是沈懷慶,和帶著面紗的姑娘,一瞧便是沈清霧,趕緊過來作揖,「不想竟是沈兄和姣姣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