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直惹得沈老爺捋著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沈夫人笑著過來，「好了，玉衡難得來，快進屋坐。」
沈清霧還不忘火上澆油地說：「是的呢，也該讓安安行拜師禮呢！」
顧玉衡暗暗瞪她。
沈清霧挽著母親的手臂，沖他微微一笑，傾身行禮，「顧老師好。」
兩個孩子也跟著喊，「顧老師好。」
顧玉衡心裡塞塞的。
但也只能認了。
誰讓他到現在還沒能跟她成親。
還是個見不得人的身份。
進屋後，沈老爺還真讓下人端茶上來，讓兩個孩子給顧玉衡奉茶拜師。
什麼身份都喊，就是不能說他是親爹。
顧玉衡暗道，父女倆，一個比一個損。
但倆孩子覺得好玩，就真的照做了，滿滿也晃晃悠悠加入。
於是顧大人被迫喝了三個奶娃娃奉的茶。
安安學習的態度是認真的，拉著顧玉衡教自己寫字。
悠悠拿來自己的畫筆，要讓顧玉衡先教自己畫畫。
兄妹倆恨不得把顧大人分成兩半。
「一起一起。」顧玉衡好聲好氣地說。
滿滿也來湊熱鬧。
沈老爺夫婦和祝芙蓉就不打擾他們一家人團聚了，帶著滿滿一起出去了。
沈清霧背著雙手走過來，說話的語氣就不對勁兒，「真是不公平，怎麼我以前就沒有這待遇呢，背錯一句詩都要打手心呢！」
安安和悠悠齊齊看向沈清霧。
稚嫩的小臉蛋上，都是不解。
顧玉衡橫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著，「定是沈大小姐過去太笨了一些，才逃不過懲罰，這學習啊，就是要態度端正，學習認真，這樣老師才不會罰學生。」
安安和悠悠齊齊點點頭。
悠悠說：「我會認真學習。」
安安說：「我絕對不會被打手心。」
沈清霧哼了一聲。
安安說：「娘，你雖然有些笨，但沒關係，我幫你聰明就可以了。」
悠悠緊跟著說：「我們幫娘一起聰明。」
沈清霧快要被父子仨人氣死了，又哼了一聲，甩手走掉，卻被人握住了手腕，一個用力，拉入了懷裡，再一抬頭，目光便撞進了那一雙促狹的鳳眸里。
他有力的大掌摟住她柔軟的腰肢，甚至還悄悄收緊，摸了摸。
沈清霧雙手抵在他的胸膛，「顧老師這是做什麼？不知非禮勿動的道理麼？」
顧玉衡笑了笑，「我觀聞小娘子似有不悅之意，故而相問。」
「聰慧如我，可不容易動怒。」沈清霧強行挽尊。
「嗯，你最聰慧了，若不然也逃不出我的眼皮底下。」
某人意有所指。
沈清霧扯開他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讓孩子學了不好。」
說著就出去了。
顧玉衡先去教兩個孩子寫字，畫畫，得了空就出去找沈清霧。
沈清霧就在廊下等他。
一身火紅石榴裙的沈清霧，妖嬈不可方物，顧玉衡長步過去。
思念如馬，自別離，未停蹄，他急切摟住她，「我們好久沒有單獨說說話了。」
從鹽城回來，他們就分開了，哪怕見了面，也是沈家人在場，他連想和她親近的機會都沒有，一碰個手，沈老爺就出現了，怪嚇人的。
沈清霧將手中的橘子，撕一瓣，緩緩放入粉嫩的唇瓣中，細細咀嚼，眸含秋水般望著他。
顧玉衡一錯不錯看著她，被她吃橘子的模樣勾引到了，「餵我。」
沈清霧就給他的嘴裡餵了一瓣，「也非我故意不告訴安安和悠悠你的身份，過去的我，已經死了，若是讓他們喊你爹，倒是讓人聯想起我的過去……」
「你的顧慮，我如何不知曉，我打算這三天後啟程回上京城，親自同祖母說清我與你的事情，儘快讓你我行過納禮。」顧玉衡從四年前就一直想給她正式的名分，如今，更不願意讓她受委屈，讓兩個孩子受委屈。
「若是老夫人還是不同意怎麼辦？」沈清霧覺得，他們之間的事情，沒有那麼容易的。
老夫人怕惹事，怕給侯府帶來麻煩，如今她的身份，在外人眼裡，不過是嫁過人的寡婦而已，顧玉衡若是娶了她，定然是要面臨各方壓力的。
「除非她想要一個終身不婚的孫兒。」顧玉衡說：「阿梨，世俗目光於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你就是我的餘生喜樂。」
年少時，是很看重那些名利聲譽，會為了維護家族顏面而去犧牲許多東西，但經過這樣多的風風雨雨，同她經歷生離死別，他參透了許多。
她活著，已經是上天對他的最大眷顧。
別的，都不重要。
沈清霧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過去從未見過的堅定。
她要的，從來都是他堅定的選擇。
沈清霧捧住他的臉，「世子……」
他習慣喊她阿梨，她也同樣習慣像過去那樣，一聲聲喚他世子。
仿佛，他們從沒有過分離，從沒有過悲傷，只有在松濤院時相互取暖，彼此扶持的平靜生活。
顧玉衡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間的事情，若是喧諸於口，定然會遭到侯府的反對，到時我們就在淮安府成親，你會覺得委屈嗎？」
沈清霧搖頭，「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顧玉衡嘴角微微揚起，「這些年，我脫離侯府，在程縣當縣令，又一步步走到了淮安府，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麼永安侯府的世子，只是我顧玉衡，是我，想給你和孩子未來。」
沈清霧含淚，認真點頭。
兩人正含情脈脈對視的時候，安安突然出現，「你們在幹嘛？」
兩人立刻鬆手，沈清霧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顧大人穩如泰山，低頭問安安，「字寫好了嗎？」
安安不答反問：「顧大人，你是不是想當我爹？」
這問題問得顧玉衡一愣一愣的，剛要回答時，沈清霧說：「娘在同顧大人交流你們的學習情況呢！」
安安鬆了一口氣，「最好是這樣。」
顧玉衡心裡不是滋味，還是忍不住問：「安安，你不想要爹嗎？」
「不要後爹。」安安依舊很堅定。
他崇拜顧大人，不代表要讓顧大人給自己當後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