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兩人肩並肩的往下走著。
來的時候,寧遠是被老大劍仙一把抓過來的,寧姚則是御劍而來。
寧遠側過腦袋看了看妹妹,沒看出什麼東西來,寧姚性子就是如此,喜怒很少會流露表面。
「老大劍仙要你離開劍氣長城?」寧遠率先打破沉默。
算算時日,寧姚這個年紀,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身旁的妹妹從剛剛就眉頭蹙著,「你怎麼知道的?」
寧遠呵呵一笑,「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寧遠伸手搭在妹妹腦袋上輕輕的揉了揉,輕聲細語道,「此去危險重重,到時候我陪你去。」
寧姚沒有拍開頭上作亂的手,她搖了搖頭,「不用,我能應付過來。」
「而且老大劍仙只是允許我離開,可沒說讓你也去。」
豈料寧遠笑得更加肆意,他轉過頭朝著身後城牆大聲高喊:「我呸!」
「不讓我去?那到時候我就把他的小茅屋掀了!」
「他一劍砍了我還好,後續無事發生,畢竟我只是個中五境的廢物。」
「但要是讓我成長到飛升境,必然打的他跌落城頭!」
茅屋內,老大劍仙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怎麼有點……狗日的味道?
仔細一想,好像自從阿良來過劍氣長城之後,連帶著整座劍氣長城都變了風氣,變得……熱鬧了許多。
而這小子在某些地方,似乎還跟阿良有點相像?
寧姚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老哥,她感覺自從老哥被那元嬰妖族一劍重傷之後,好像就變了個人?
以前的老哥可不是這個性子,基本跟自己差不太多,都是一副討人嫌的模樣,每日就是練劍練劍,有時候嘴裡一天都蹦不出個屁來。
對於老哥想跟自己一起去往浩然天下,寧姚其實沒什麼意見,只是劍氣長城的規矩擺在這,外鄉人來這裡很簡單,但本土之人想要出去就是難上加難了。
寧遠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沒什麼底,他也知道出去很難,所以心頭已經開始思索起來,如何才能讓老大劍仙鬆口放自己離開。
寧遠想出去無非就是那三兩個原因。
一是護著寧姚,這個是排在第一位的。
二是自己也想去浩然天下看看,想趁著在未來的最後大戰之前,儘可能的多去走走,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在劍氣長城被攻破之後還能活下來。
這第三呢,就是為了見見那些心心念念之人,比如齊先生,比如浩然白也,比如……
太多太多了。
在目前這個時間線,還能在驪珠洞天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齊先生。
如果來得及的話,這時候的齊靜春還在當教書先生,自己能否坐在他的學塾里,聽聽他的學問?
那可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個差點有望三教合一,立教稱祖的讀書人!
寧遠沒打算去驪珠洞天獲得什麼機緣,只想好好的走一遭,當然,若有該出劍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留手。
想到此處,少年內心更是激動,他覺得,這次必須跟著妹妹一起去寶瓶洲,誰攔著都不好使的那種!
至於老大劍仙那邊,死皮賴臉也要讓他鬆口。
之前積攢的戰功雖然比不上諸多劍仙,但也還算是有一些的,不知道能不能換一次出去的機會。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好撒潑打滾了。
比如,在老大劍仙的茅屋外拉屎。
寧遠想著,嘴角上揚起一抹弧度,看起來極為猥瑣,寧姚對於他的這副表情,只能扶額輕嘆。
沒有選擇御劍,兩人一道往寧府走去,寧姚腰間懸劍,寧遠則是背劍行走。
不多時,兩人回到寧府,先前幾位好友都已經離開,寧姚去了斬龍台石崖,繼續砥礪劍鋒,刻苦二字從未離開過她的肩頭。
而寧遠在喝過白嬤嬤煎的藥後,也跟著來到了斬龍台石崖。
他卻不是來練劍的,在寧姚的視線下,少年手握妹妹贈送的半仙兵寶劍,灌輸體內真氣之後,朝著一處稜角一劍而下。
洶湧劍氣凌空而起,約莫可達八九丈長,頃刻間劈在斬龍台上。
鏗鏘!
金石交擊之聲傳來,一時間火星四濺,待劍氣餘波散盡,寧遠睜眼一瞧,對於自己的實力有些明朗了。
戰五渣一個。
全力一劍之下,也只是在斬龍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劍痕而已,遠遠達不到斬下一塊的程度,可見這東西的堅硬。
當然,也可以說是寧遠現在的實力太低了。
「哥?」寧姚停止了練劍,帶著疑問看向寧遠。
給了她一個眼神,寧遠沒有解釋什麼,他將長劍歸鞘之後,心神一動,本命飛劍逆流離體,瞬間斬在那處斬龍台上,可怕的時光碎片激盪,氣息凌厲且鋒芒。
「有了有了!」寧遠大喜,還是逆流的殺力更高,竟是劈開了約莫三寸的深度。
他要的不多只是一小截,照這個進度,靠著水磨功夫,總能切下一小塊。
小姚眼中露出一抹驚容,雖然已經知道老哥的這把飛劍極為不凡,但如今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它的殺力,恐怕與當前的自己都不相上下了。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比老哥高出一境的,在其他方面也要強於自己哥哥,這就更能說明逆流的可怕。
寧姚沒有阻止老哥切割斬龍台,這是爹娘留給兩人的東西,兄長有權處置。
再說了,按照常理來說,祖上家業一般都是傳給男子,所以在她看來,這些東西本就是老哥的。
卻不曾想老哥接下來的幾句話就讓她的心境起了漣漪。
逆流來去縱橫,帶起無數流光劍氣,又是幾十劍過去,一塊長約三尺的斬龍台石條被切割下來。
寧遠兩手抱著沉重的斬龍台,笑眯眯的隨口朝寧姚說道:「姚兒啊,你哥我就只要這一塊。」
「等你哪天要嫁人了,我就把剩下這座斬龍台石崖送給你當嫁妝。」
「不然你哥我也沒有別的值錢物件了。」
「不過沒事,要是那時候我還沒死的話,身上肯定也有不少寶物了,到時候你的嫁妝就肯定不止這麼一座斬龍台了。」
寧姚坐在涼亭邊,少女將腦袋搭在欄杆上,一時無言的看著寧遠,許久未曾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