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趙立春?」
「耿平,你說什麼呢?」
「你不會認錯人了吧?」
「他爸怎麼可能會是趙立春?」
趙飛宇四人,還有些遲疑。
但癱坐在地上的胖子耿平,已經面如死灰。
「我騙你們幹什麼呀?」
「趕緊道歉吧!真的!」
「你們可以隨便找一個,稍微了解漢東官場的人問一下。」
「就知道不止是惠龍賓館,整個惠龍集團都是趙家姐弟的。」
耿平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人問道:
「你不就是漢東岩台人嗎?」
「對呀!」
耿平哭喪著臉說道:「所以你們咋不信我呢?」
噗~
趙飛宇突然嗆了一口煙。
緊接著,他便急忙要起身。
但趙瑞龍卻一把將他摁住。
「別起來呀!」
「繼續打!我陪你們!」
其餘三人沒被摁住,自然都紛紛站了起來。
哪兒還坐得住啊?
一個個的表情,那叫一個尷尬窘迫。
雖然他們是外地人,但也是龍國人。
而且由於做生意,還經常要和機關部門打交道。
所以當然知道,漢東省趙書紀,到底是什麼分量!
其實別說是一個省的書紀了。
哪怕一個市、一個縣的書紀,都已經相當了不起。
即便是一個鄉鎮書紀的子女,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然而現在……
趙飛宇不僅在人家地盤上調戲妹子,還炫富撒野。
這種行為,跟在閻王殿上耍橫,有什麼分別?
真以為自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嗎?
三人驚愕之餘,當然也在暗暗慶幸。
慶幸由始至終,他們只是看熱鬧,都沒有幫趙飛宇。
至於趙飛宇本人……
這一刻的他,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笑比哭還難看。
之前在樓下電梯間,調戲店員、大手撒錢的跋扈豪橫,早已蕩然無存。
現在的他,恨不得時光倒流,恨不得找條地縫鑽走。
唇角顫抖,喉結蠕動。
渾身冰涼如同扔進了冰窖。
腦子裡像被扔了鉸刀,攪得一片漿糊。
從腳底到頭頂,尤其是後背,不僅涼颼颼的,還軟綿綿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支支吾吾的蹦出了幾個字。
「兄……兄弟,哦不,趙……趙……趙總……我……」
「我什麼?你不是要打麻將嗎?繼續打吧!」
「趙總,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他媽有眼無珠,我瞎了狗眼……」
看著如喪考妣,比死了親爹親媽表情還難看的趙飛宇。
這一瞬間,頓時就讓趙瑞龍覺得索然無味。
讓他們繼續打麻將?
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可能還敢打。
幽幽一聲嘆息。
趙瑞龍吸了一口煙。
「別這樣行嗎?這樣多沒意思啊!」
「你恢復一下,我還是喜歡看你之前,那囂張跋扈的豪橫樣子,真的!」
「你現在這麼痛哭流涕的給我道歉幹嘛呀?我又不會打你罵你,更不會讓人收拾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想想,我要真看你不順眼,不想看你在我這兒囂張跋扈,之前在樓下電梯間,就讓保安把你扔出去了。」
說到這兒,趙瑞龍目光掃向其他三人。
「你們都別愣著呀,趕緊幫我勸一勸他,儘快恢復一下。」
「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不對我阿諛奉承、巴結討好,敢在我面前盡情炫耀實力的。」
趙瑞龍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是真沒裝逼。
自從梁家倒下,正式成了漢東太子爺。
見過太多熱情諂媚的笑臉,聽了太多阿諛奉承的話語。
起初還挺爽,可見多了也聽多了,就真的膩了。
就像以前條件不好,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回肉,覺得特別爽,盼著天天能吃肉。
可真當天天都吃肉,要為減肥而苦惱之時,任何人都會膩,都想換個口味啊!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外地來漢東,不認識自己,還特別豪橫的。
這都還沒玩盡興,就戛然而止。
實在是意猶未盡啊!
不過……
趙瑞龍這一番話,在趙飛宇聽來,卻是另一種效果。
看似不打不罵不生氣。
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狠狠抽他的臉。
反而讓他更加難受,更加恐懼,更加坐不住。
突然。
趙飛宇往後一退,接著噗通一聲就跪下。
啪的一聲。
重重的耳光,驟然響徹了包廂。
力量巨大,速度奇快。
看著趙飛宇,一巴掌把他自己臉都抽腫了。
一副可憐巴巴,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
趙瑞龍還沒開口。
他就又揚手狠抽他自己一耳光。
也根本不在乎,朋友在場丟人現眼。
現在的他,顯然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保命!
「你這就更沒意思了啊!」
「多大點事呀?你至於這樣嗎?」
「趕緊起來,我趙瑞龍可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你是我賓館的客人,喝了點酒沒管住脾氣,犯點小錯,有什麼大不了的?」
「更何況,你我還都姓趙,搞不好幾百年前,還是一家人,你這又是何必呢?起來!趕緊起來!」
趙瑞龍微笑說話,可趙飛宇卻哭喪著臉,連連搖頭。
「趙總,您還是讓我跪著吧!」
「我誠心向您道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趙瑞龍略略點頭。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快起來吧,沒事了!」
說罷,趙瑞龍掐滅菸頭,起身離去。
臨到門口,回頭一看。
趙飛宇還如狗一般跪著。
其他人也是神情緊張,惶恐不安的模樣。
「媽的,就不能遇到一個不怕趙立春的狠人嗎?」
這一刻。
趙瑞龍突然有點懷念梁煒了。
他跟他二姐梁璐一樣的有權任性,一樣的報復心強。
只可惜……
他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女人陸亦可!
給他各種罪名疊加一起,愣是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就算獄中表現不錯獲得了減刑。
等他出來,也快2020年了。
而這也充分體現了權力的恐怖!
這也是為什麼趙飛宇,突然就不裝了。
突然就嚇得要死,跪地自抽耳光。
因為他顯然知道,得罪了權貴被打擊報復,被玩死簡直不要太容易。
尤其是他自己,過去幹過什麼惡事,讓他囂張豪橫的錢財,又是怎麼賺的。
都不需要栽贓陷害扣帽子,一旦被查,必然鋃鐺入獄。
如此做賊心虛,哪兒還有底氣囂張?
一聲嘆息,趙瑞龍關門離去。
與其看趙飛宇被嚇破膽,還不如回自己的專屬套房。
如今難得回呂州一趟,可不能讓高小琴姐妹倆等太久。
至於包廂內的四人……
站著的三個人,一直默不作聲。
癱坐在地上的耿平,心有餘悸。
跪著的趙飛宇,緊盯著房門。
過了十幾秒,也沒見房門打開,悻悻然的笑了笑。
「應……應該沒事了吧?」
耿平微微側目。
目光像看傻子似的,皺眉看著趙飛宇。
「你覺得,這就沒事了?」
「我不是都已經道歉了嗎?而且你們剛才都聽到的,他說接受我的道歉!」
趙飛宇笑呵呵的,覺得肯定已經沒事了。
然而耿平卻連連搖頭。
「宇哥,他說他接受道歉,你就以為真沒事了嗎?」
「那你還要讓我咋樣?總不能還追上去,當眾給他再磕一個吧?」
趙飛宇有些急眼。
在包廂內,跪地、道歉、抽耳光,他都覺得無所謂。
確實自己做錯了事,太驕狂自大、目中無人。
可是出了門,大庭廣眾下下跪道歉,那可就不一樣了。
何止是自己丟人現眼,還會有損大哥蘇金義的臉面。
耿平慢慢站起來。
「雖然他看著挺平易近人,也很寬宏大量。」
「但就你的所作所為,我覺得下跪道歉還不夠。」
「畢竟他可不是一般人,人家可是漢東太子爺!」
話音剛落,立馬有人提議道:
「去找蘇董吧!問問他該咋辦!」
趙飛宇急忙搖頭。
「不行!我大哥要是知道我幹了這蠢事,非得罵死我!」
耿平苦笑道:「可你已經幹了啊!難道你還想瞞著他?」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
「趕緊去找蘇董吧!主動認錯和被他發現,是兩碼事!」
「就是!以蘇董的實力和背景,他出面說和一下,這事才能徹底平息。」
趙飛宇咬了咬牙,還在猶豫。
耿平等人哪兒還沉得住氣?
都不想被殃及無辜,都紛紛再次勸說。
在眾人勸說下,趙飛宇終於爬起來,飛快開門沖向消防樓梯。
電梯他都不想去搭了,萬一遇到了趙總咋辦?
一路狂奔下樓,來到大廳。
正好大哥蘇金義帶著家人,也送完了客人。
「大哥!」
趙飛宇放緩腳步,喊了一聲。
「慌裡慌張的,什麼事?」
蘇金義攙扶著老岳母,慢慢往回走。
「有一件小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趙飛宇強裝淡定。
但他用力過猛,抽紅腫的臉頰。
其他人會誤以為是酒喝多了,但蘇金義卻知道有問題。
「小玉。」
蘇金義將岳母交給妻子攙扶。
「你們先回房休息,我處理點事,很快回來。」
說罷,蘇金義便抬步走向大廳一角的休息區,趙飛宇連忙跟上。
等大哥的家人都走遠了後,趙飛宇才慚愧不已的講述道:
「大哥我今晚多喝了兩杯,腦子犯糊塗……」
蘇金義突然跌坐沙發。
他預感到趙飛宇這傢伙闖了禍,沒想到居然闖這麼大。
讓漢東省趙立春書紀的兒子陪著打麻將……
這他媽真是離譜到家了啊!
一臉愕然的看著,羞愧低頭的趙飛宇。
蘇金義抬手怒指,氣惱不已的低聲喝道:
「你……你讓我怎麼說你?」
「兜里有幾個臭錢,你就以為自己天王老子嗎?」
「老子早跟你說,最近低調點,低調點,你他媽當老子的話是耳邊風嗎?」
「把你帶到這兒來,就是因為臨江那邊正搞教育整頓,老子擔心你惹事撞槍口上。」
「可你他媽倒好,到了呂州還不消停,居然還給老子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你……」
趙飛宇果斷下跪。
不過有沙發的遮擋,至少外面過往的人,看不出他是下跪,還是蹲著。
「大哥,我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事後你要打要罵,怎麼著都行。」
「但現在你可得救救我啊!我不想出事進去,更不想牽連你啊!」
蘇金義惡狠狠的看著趙飛宇。
他知道,哪怕現在把這傢伙打個半死,也毫無意義。
「走,趕緊跟我去挑一件像樣的禮物,找你想要陪玩的那個美女道歉認錯。」
「好好好,我看過她胸牌,她是客房二部經理肖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