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溫箐被照顧得很好,老師為她搭配明天的新衣服,陪她玩,給她做好吃的。
但奇怪的是,這期間溫箐沒見過任何一個其他小朋友,試圖加入。
他們就好像並不羨慕,也不嚮往,甚至……
有些恐懼和心疼?
這讓溫箐,更覺得奇怪。
可被看得太緊,她根本沒有機會去跟孩子們接觸。
夜幕降臨,孤兒院外的大雨如注,雷聲轟鳴,孩子們的恐懼在黑暗中蔓延。
溫箐擁有被老師哄睡的特權,但她的心卻無法平靜。
假裝入睡,呼吸平緩,她卻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老師的離去。
噠噠噠……
當老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溫箐緩緩睜開眼,她的目光穿透黑暗,看到其他孩子們的被子在顫抖。
孩子們都在恐懼這場肆虐的雷雨,可方才老師在這裡時,他們無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裡的氣氛,每時每刻都讓溫箐覺得壓抑。
忽然……
吱呀~
門被緩緩地推開了一條縫,溫箐的心一緊,她以為老師回來了,正準備再次裝睡,卻看到了……
一顆濕漉漉的小腦袋,那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可能是老師,那濕漉漉的孩子明顯鬆了一口氣,側身進入。
藉助月光,溫箐看清了那孩子的樣子。
那是一個小男孩,他的衣服雖然髒污,但依舊能看出曾經的華貴。
然而,他的身體卻布滿了傷痕,手臂上的青紫和鞭痕,讓人觸目驚心。
他的步伐顫抖,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
在溫箐震驚的目光中,她看到其他孩子們默默地幫助他,用他們稚嫩的手擦拭他身上的雨水,為他更換乾淨的衣服。
一個小小的盒子被打開,裡面裝著的是一些簡單的藥品和紗布。
這是他們共同的秘密,也是他們相互扶持的方式。
溫箐的心被狠狠觸動,她坐起身,湊過去,壓低聲音,「傷口讓我來幫忙吧。」
」不行,你快去睡覺,否則老師會生氣的。」最大的孩子的聲音在顫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溫箐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對即將到來的懲罰的恐懼。
溫箐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穿透了黑暗,定格在受傷孩子的身上。
她看到了他那緊抱著手臂的模樣,冷汗如雨下,卻依舊咬緊牙關,不發出一絲呻吟。
這份堅韌,讓溫箐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別耽誤時間,他手臂好像骨折了!」
在溫箐的堅持下,孩子們不再阻攔。
溫箐輕輕地走到受傷的男孩身邊,她的動作輕柔而細心。
溫箐帶著男孩子到靠窗的位置坐好,遞給他一塊老師給她的乾淨毛巾。
」等下我可能需要觸診,如果有哪個位置特別疼,想叫就咬住毛巾,知道了嘛?」她的聲音柔和而充滿關懷,每一個字都像是春風化雨,溫暖著孩子們的心。
小男孩看著手中的毛巾,那上面還殘留著溫箐的體溫和香氣,他猶豫了一下,但在溫箐那充滿溫柔和鼓勵的目光下,他終於點了點頭。
溫箐先只是很輕地觸碰那些青紫的地方,男孩的反應都不算大,直到……
溫箐的指腹按在看似不紅不紫的小臂處,男孩猛地咬住毛巾,瞬間疼得嗚咽起來,緊繃的身體在不住顫抖,過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溫箐眉頭緊蹙,她的感覺果然沒錯,從反應上來看這少說也是輕微骨裂了。
但這裡的條件有限,加至光線不足,溫箐沒辦法更深入的診斷去確定程度。
「先上藥吧,這個胳膊你先別動。」溫箐深吸一口氣,眸色沉沉。
其他孩子主動將那個簡易的醫療箱遞給溫箐,溫箐只是看了一眼,便果斷拒絕了。
小孩子的抵抗力本就不好,又是淋雨跑回來的,如果再讓他用這種完全不衛生的藥品,那自己跟謀殺也沒區別了。
「小十一,抗生素藥物,紗布,繃帶,消炎藥!」溫箐在心底呼喚小十一,所要基礎藥品。
在聽到抗生素藥物時,直播間的觀眾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當時看的時候,就想說這孩子坐姿可真淑女……原來是疼的坐不下去!】
【靠,等會,這藥……!】
【!!!】
【我秒懂了……但為什麼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這孩子說破天也不到十歲吧!禽獸啊!!怎麼不去死!!】
溫箐蹲在小男孩身前,輕柔地替他塗藥,看似隨意的開口,詢問道:「出血了嗎?」
男孩子身體明顯一僵,咬著唇沒有馬上回答,可片刻後……
啪嗒……啪嗒……
眼淚滴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溫箐也同樣紅了眼眶,努力忍住心疼的眼淚,再仰起頭時,好似變魔術般拿出一塊糖。
「一口糖,一口藥,痛痛飛遠遠。」
溫箐將糖和一片抗生素藥片遞給小男孩,看著他乖乖把藥吃下去,寵溺地摸摸他的頭。
母性光輝,在這一刻照亮了黑暗。
剛才還凶溫箐不讓她動手的男孩,紅著臉捂著肚子站到旁邊,心虛地嘟囔,「我……肚子疼,等下可以也給我看看嗎?」
有了一個帶頭的,剩下的孩子也找了各種蹩腳的藉口,排起隊。
溫箐哭笑不得,只好一邊給小孩子用繃帶固定手臂,一邊在心底通知小十一。
「有其他糖果嗎?買點吧。」
小十一利索地給溫箐購買成功,無人注意,這次的購買是免費的,並沒有花溫箐的錢。
接下來的時間裡,溫箐像一個母親一樣,給孩子分糖,挨個摸摸頭,在雨聲中輕聲哼唱著安眠曲,哄著他們入睡。
沉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他們一定是做了美夢吧,在難熬的雷雨夜,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愛,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溫箐回到床上,卻怎麼都無法入睡。
這些孩子,今天有她在,可以後那……
根本不敢細想。
溫箐翻個身,餘光睨了眼左下角的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溫箐輕嘆一聲,「小十一,強制入睡吧。」
【收到。】
隨著小十一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溫箐感覺大腦一陣暈眩,很快便進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