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號服，也就是劉冰，他的雙目血紅，「這裡……這裡有鬼，絕對有鬼，放我離家，我不要在這裡，讓我爸媽來接我！馬上，馬上打電話！」
「你先下來，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療養院怎麼可能有鬼，你病了才會看到『鬼』，那些全部都是你的幻視和幻聽！」短頭髮醫生繼續說道，語氣里都是焦急和擔心。
劉冰不停地搖頭，他情緒激動，一隻腳已經快跨到外面了。
「不對……不對……」
「真的有鬼，我聽到了它的聲音！它在唱歌，在唱歌啊，你們都聽不到嗎？」
劉冰眼裡都是淚水，整個人已經崩潰了，他站在天台邊仿佛下一刻就會跳下去。
在場的保安表情有些冷漠，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短髮醫則生緩緩向著劉冰靠近。
「都說了那些都是你的幻視和幻聽，跟我回去乖乖吃藥，吃了藥就看不見它們了，也聽不到它們唱歌。」
劉冰不吃這一套，繼續大吼，「立刻給我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我！馬上打！」
陳明川躲在江戚身後觀察著，他看到短髮醫生唇角隱晦地勾了勾。
「好吧，既然你要這樣我也沒辦法，我現在就給你家裡人打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陳明川真的看到短髮醫生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劉冰一下子從圍欄處跳了下來，奪過了醫生手中的手機。
「媽！爸！你們快來救我，快救救我，這裡這裡有鬼…」
陳明川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他懷疑醫生是在騙劉冰。
可很快保安上前按住了劉冰，短髮醫生搶回了手機，他語氣很溫和：「不好意思，小冰他病情復發了。嗯，對，之前是調養好了，可是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就……」
「放心，我已經安撫好他了，不過他現在自殺傾向和幻聽幻視很嚴重。」
「能不能好這個問題我沒辦法打包票，只能說盡力。」
「續約？這個需要找我們院長談，如果你們太忙了，也可以打電話或者委託別人來不用面談。」
短髮醫生很快掛了手機，他看向了劉冰，眼神平靜，語氣幽幽。
「你父母已經決定續約了，小冰，就留在療養院過年吧。」
被保安死死摁住的劉冰如遭雷擊，「我都說了療養院有鬼了，你這個瘋子！我要回去！讓我爸媽接我回去。」
保安冷笑一聲，「還不明白嗎？你病情加重被家裡人放棄了。」
短髮醫生看了保安一眼，「把他帶回去，綁上束縛帶，別讓他再亂跑。」
保安很快帶著大吼大叫的劉冰離開了，短髮醫生朝著江戚這邊走了過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模式化的笑。
「江醫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吧？」
江戚問：「鍾醫生，後續他要怎麼治療？」
「當然就是吃藥和心理疏導了，實在不行就電擊，」鍾岸笑了笑，「治療手段也就那些。不過我有些好奇，江醫生身後的是？」
陳明川從江戚身後站了出來，「我聽到有人尖叫就跟了上來。」
江戚介紹道：「他是我的病人，輕症患者不用被24小時監控，他沒有違反規定。」
鍾岸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江醫生的病人，我還要去看看小冰，就先走了。天台風還挺大，你們也快回去吧。」
等鍾岸離開之後，陳明川對江戚說：「我覺得劉冰病情沒有加重。」
江戚看了一眼陳明川，發現陳明川還穿著單薄的上衣，「去我的辦公室說。」
四樓辦公室，江戚給陳明川倒了一杯熱咖啡。
「說吧，昨晚發生了什麼。」
陳明川挑了挑眉，精緻的臉上表情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的臉色不好，一看就是一夜未睡或者睡得不好。」頓了一下，江戚說：「而且在天台上你站在我身後無意識抓著我的衣服，說明你沒有安全感。昨天白天我和你見面的時候你的心理狀態還很穩定，所以昨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陳明川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心裡想江戚不愧是精神病院的醫生，觀察事情細緻入微。
陳明川今早意識到整個療養院的員工都是一丘之貉，他掃視了一圈江戚的辦公室問道：「你的辦公室安全嗎？」
不用陳明川解釋，江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我會定期檢查，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竊聽器。」
陳明川心裡疑惑，江戚為什麼會定期檢查自己辦公室？除非……江戚也對療養院有所懷疑。
暫時壓下心裡的疑惑，陳明川沒有賣關子，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講了。
「劉冰說聽到了詭異的歌，我也聽到了，昨天聽了一晚上。」陳明川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睡了等於沒睡。」
「而且我的身體動不了，所以我懷疑飯菜被下藥了。」
江戚坐到了陳明川對面，丹鳳眼裡閃過一抹沉思的情緒。
「你的懷疑很有道理。」
陳明川問：「江醫生就不擔心我是幻視或者幻聽？」
江戚說：「從你的病來看應該不至於，而且這段時間我和你交流很多，從我的經驗來判斷，你絕對不會幻視幻聽。」
抬眼看向陳明川，江戚的眼神銳利了些許，他話鋒一轉，「你覺得食堂有人給你下藥，也就是說在你心裡整座療養院的員工都是一丘之貉。可是為什麼你會相信身為你主治醫生的我，把昨夜的異常都告訴我？你就不怕我反手把你賣了，告訴院長。」
陳明川不問反答，「所以你會嗎？」
江戚沉吟了片刻，「可能會，可能不會。」
如果把陳明川賣了可以打入療養院內部，那江戚可以考慮考慮。
陳明川因為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笑了，「你不會。因為你是正常的醫生，你才加入療養院半年，並沒有接觸到這裡的陰暗面，應該還有作為人的良知。」
「那天你和劉正民談話的時候我在偷聽，療養院沒給你重症患者，說明還不信任你。」
陳明川微微欠身靠近江戚，「所以……要不要我們合作，我幫你打入療養院內部，你幫我獲取消息同時保護我。」
江戚坐著沒動，丹鳳眼微微下垂，「你有主意了？」
陳明川笑了笑，坐了回去，「你來這所療養院的目的果然不單純。」
「怎麼說？」江戚拿著咖啡杯的手微微收緊，他看著陳明川，心裡沒有被看穿的恐懼，反而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正常情況下一個普通醫生感覺到療養院有問題，最常見的做法就是聯繫我家裡人把我送回去，但是我在你眼裡看到了興趣，你對我感興趣，你沒想把我送走，因為你覺得我可以幫你。」
江戚不置可否，「繼續說。」
陳明川，「剛才我問你房間安不安全，你說會定期檢查，如果你不是對療養院有所懷疑，為什麼要定期檢查？
劉正民說你是首都軍醫大畢業的，軍醫大的含金量我不用說，一個前途無限的醫學高材生居然來這所平平無奇的私立療養院，我聽了會懷疑，院長肯定也會懷疑，這才是他一直不重用你的原因。」
江戚看著陳明川，勾了勾唇角，「你真的只是個學生，沒有當過警察？」
「如假包換，江醫生應該翻過我的檔案了。」陳明川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