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知行刻意起了個早,提前往學堂走去。
可當他趕到學堂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已經擠滿了人。
見到許知行過來,大家紛紛親切的打招呼。
「許先生早啊。」
「許先生,這是我蒸的米糕,請先生品嘗...」
「許先生,大包子,裡面放了肥肉,可香了,您嘗嘗...」
......
許知行連連道謝,但東西卻一樣沒收。
只不過他發現一個問題,現場這麼多人,他竟然一個孩子都沒看到。
許知行稍微想了想便明白怎麼回事。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很顯然,這些人只是聽說讀書能做官,但怎麼做官,需要怎麼讀書,他們一概不知。
都以為來學堂讀幾天書,識幾個字,就能去當官了。
所以就自己跑來了。
畢竟在他們看來,毛孩子怎麼可能當得好官呢?
許知行擠過人群,走進院子裡,看著眾人笑道:
「各位,你們都是來學堂讀書的?」
大家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道:
「對啊,昨天那個官老爺不是說了嗎?讀書就能當官。」
還真是這樣,許知行想的沒錯。
他只好解釋道:
「讀書能當官沒錯,但你們或許是誤解了。並不是讀了書就一定能做官,讀書想要做官,還要經過科考。」
「科考非常複雜,有縣試、院試、鄉試、會試等等。」
「讀書人有句話叫,十年寒窗苦,金榜題名時。」
「意思是想要通過讀書一步步金榜題名,擁有官身,是需要一個非常長久的時間的。」
「雖然說各位也並不是一定不能讀書,可想必大家都有自己的生計需要奔波,有自己的家庭需要贍養,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鑽研學科。」
「所以學堂招生,以孩童為主,不管男女,皆可入學。」
聽完許知行的解釋,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啥?十年寒窗?老頭子我還能不能活十年都不一定,讀個書還要十年?」
「你沒聽許先生說嗎?要參加好多考試嘞,當然花的時間久了。」
「算了算了,看來我這輩子沒有當官的命。」
「咱們不行,不代表咱們孩子不行啊...」
「走走走,回家把我那臭小子給許先生送過來。」
擠滿的人很快便散去了。
可龍泉鎮如今就是一個老弱殘鎮,鎮子裡大多是老人和婦人。
因為亂世,青壯年都被強征入伍了。
沒有了男人,又怎麼會有孩子呢?
鎮子上的孩子大多還是以前那些青壯離家之前留下的種。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曾經那些離去的青壯卻一個都沒有回來的。
家裡有孩子的,雖然自己當不了官,但卻依然滿心希望。
回家後帶著孩子就往學堂跑。
家裡沒孩子的,只能羨慕的看著那些有孩子的人家,興高采烈地帶著孩子上門求學。
一上午過去,真正符合許知行要求的,其實也就五六個孩子。
關鍵是,這五六個孩子中,沒有一個潛力值達到八十點以上的。
也就是說,就算招了五六個孩子,他能夠被系統認證的弟子數量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宇文清。
不過沒關係,許知行並不著急。
學堂就在這,他又不能扛起來帶著滿世界跑著去找弟子。
去大城市開設學堂又沒有那個本錢。
總之一點點來,一切看緣分。
剩下的幾天時間,許知行只忙著做一件事,那就是撰寫教材。
除了必要的經義之外,許知行還會開授數學、自然科學、物理等學科。
綜合培養學堂的弟子。
另外,那套可以修行出浩然真氣的至聖儒學,許知行也會一點點的傳授下去。
至於這些孩子能不能練出名堂,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他並不會因為宇文清是系統唯一認定的弟子,就對他特殊照顧。
若其他的弟子有能力,同樣可以得到他的真傳。
很快,學堂開學的日子到了。
許知行帶著所有學員,在院子外鎮子居民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場開學儀式。
為他們發放教材和筆墨紙硯。
看著眼前幾個站的筆直的孩子,許知行忽然有些恍惚。
上一世,他是孤兒出身,靠著全村人接濟,艱難長大。
後來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走出了大山。
畢業後,原本當地市教育局想聘請他在市里一所高中教書。
但他卻毅然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偏遠山村,並紮根在那裡,一待就是二十年。
從一個二十多歲的韶華青年,熬成了一身土裡土氣的鄉村老師。
因為他知道,比起繁華的都市,那個偏遠的山村更需要他。
二十年間,他把一個個孩子送出了大山。
但他自己卻因為一場山洪,永遠留在了那裡。
天見可憐,竟然讓他重生了。
並且還贈予他一個以傳授弟子為主要核心的金手指系統。
似乎註定,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始終都離不開那個三尺講台。
這樣也挺好的。
上輩子做了二十年老師,除了教書,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既然連老天爺都覺得自己應該繼續教書,那就繼續教好了。
看著一個個孩子在他手上長大成才,許知行無比欣慰。
他知道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世界,但只要儘自己所能,能幫助多少孩子,就幫助多少。
這一世,來到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許知行依舊初心未改。
回過神,許知行深吸一口,望著底下幾個孩子,以鄭重肅然的語氣緩緩問道:
「孩子們,從今日起,你們就是這個世界的讀書人。
為師想問你們一句,你們因何來讀書?」
底下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他們心裡都知道,他們的父母讓他們來讀書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學成後當官老爺,然後帶著他們的父母享福,過好日子。
可這些話他們不敢說,具體為何不敢說他們也不知道。
許知行微微笑道:
「我知道,你們的父母在你們來之前都跟你們說過,讀書是為了當官。
很好,真的很好。當官沒什麼不好的。
為人師,教化一座學堂,為父母官,卻能教化一方萬民。
但你們記住,當官並不是為了自己,更不是為了能像你們看到的那些官吏一樣,反過來欺壓跟你們曾經一樣的黎民百姓。
為官者,當守土安民,福澤一方。
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