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初辟原無姓,打破頑空須悟空。這猴王后又修得什麼道果,且聽下回分解...」
「昂...先生,怎麼又是且聽下回分解,多講一段嘛...」
「是啊,先生,祖師到底教了猴王什麼本領,您說說嘛。」
......
聽到且聽下回分解四個字,底下孩子們頓時不幹了,紛紛央求先生繼續講。
屋外正聽得入神的陳明業也是急的抓耳撓腮。
「嘿?這窮酸先生,講故事講到一半就停了,你倒是繼續講啊...」
一旁的陳雲嵐卻陷入沉思。
故事中有太多聽起來玄之又玄的句子,初聽只覺得是故事,但細細琢磨,卻好似蘊含有玄奧莫名的至理。
竟然這位京都有名的才女也聽得入神了。
而且她想的遠比弟弟陳明業多。
從這個故事之中,她隱約能夠看到一種理論體系依託。
一種類似於中土佛道兩家這種宗教的痕跡,但其中偶爾透露出來的一點內容,卻又與中土九州流傳的佛道頗有不同。
「難道這故事也是這許先生編的?」
陳雲嵐暗自想道
這種富含哲理,有內容新奇的故事,如果早已流傳,必定會享譽天下。
可她卻從未聽說過。
「還真是個奇人。」
陳雲嵐越來越好奇,這個許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他真的只是一個小鎮子裡的教書先生?
晃神間,只聽到許先生說道:
「故事只是陶冶情操,豐富爾等想像,不可玩物喪志,切記。」
學生們不敢再擾,只好起身行禮道:
「先生辛苦了。」
「嗯,同學們辛苦了,回家吧,午時過後再來。」
中午時間這些孩子都要回家吃午飯,所以這個時間是休息的時間。
小傢伙們告別許知行,立即蜂擁一般往家跑。
倒不是他們期待著放學,而是想要趕緊回家吃完飯,再回到學堂里來。
學堂里不像外面那麼酷熱,又有這麼多小夥伴一起玩,比家裡舒服多了。
而且中午若是碰到先生高興,還會陪大家一起做遊戲。
誰能不期待?
見終於放了學,陳雲嵐連忙起身,走到院門口朝學堂內欠身恭敬道:
「許先生,陳家姐弟特來拜見。」
許知行當然知道他們一直在院外,此時已經下了課,不好再繼續晾著他們,於是便吩咐宇文清將他們請了進去。
再次相對而坐,陳雲嵐雖然依舊如上次一樣,溫婉有禮,但站在一旁的宇文清都看得出來,這位陳家大小姐今天還多了一份恭謙。
陳雲嵐也不囉嗦,開門見山道:
「許先生,我知道上次舍弟無禮冒犯了許先生,這次來,我姐弟倆是真心實意來向許先生道歉的,懇求許先生能原諒。」
許知行搖了搖頭道:
「道歉就不必了,上次我就說過,我在意的並非是陳公子的態度,而是他的求學之心。」
許知行話還沒說完,陳明業便立即站了出來,說道:
「許先生,我有求學之心的,我已經悔悟了,我想來上學,懇請許先生教我。」
許知行一愣,詫異地看著陳明業。
就連他姐姐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陳明業既然能有這個態度,她自然是高興的。
於是便幫腔道:
「許先生,舍弟真的知錯了,懇請許先生看在我姐弟相依,無人扶持的份上,收下他。」
許知行看著陳明業,忽然想到了什麼,笑問道:
「你不是來求學,你是想來聽故事的吧?」
陳明業一怔,有些尷尬。
「嘿嘿,來上學,順便聽聽故事嘛...」
許知行看著這兩個姐弟,心中略有思索。
他站起身,淡淡道:
「你們請回吧。」
說罷,許知行看向宇文清道:
「小清,燒火,做飯。」
陳雲嵐連忙起身,看著已經走開的許知行,欲言又止。
這一次,陳明業卻顯得有些安靜。
他不像上一次被許知行拒絕那樣氣急敗壞,只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許知行的背影。
說實話,長這麼大,陳明業還從未見過像許知行這樣的人。
別的男子見了自家姐姐,雖然隔著面紗,但也就會被迷得神魂顛倒。
就算是有人能夠淡然視之,也不過是故作沉穩,表面功夫。
但凡是姐姐隨便跟那些人說句話,表面上所有的偽裝就會全部露餡。
可這個許先生,竟然能拒絕自家姐姐兩次,這就很不一般了。
陳雲嵐見許知行心意已決,只能無奈嘆了口氣,緩緩行禮,隨後帶著陳明業離開了學堂。
宇文清看著幾人走遠,有些不解,問道:
「先生,這一次陳家姐弟的態度誠懇了不少,怎麼先生還是沒有收下他?」
許知行一邊洗著米,一邊笑道:
「你看我淘米水,白白倒進花叢里,可不可惜?」
宇文清一愣,不知道先生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搖了搖頭,回道:
「不算可惜吧,還能滋養花草,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許知行將洗好的米倒進鍋里,蓋上鍋蓋,再次問道:
「若這天下三月未曾下過一滴雨,大地乾涸,萬物凋零,那這洗米水直接倒掉還可不可惜呢?」
宇文清不由得點頭。
「那就太可惜了,別說是洗米水,就算只是一滴水也彌足珍貴。」
說到這裡,他眼前忽然一亮。
「我明白,先生是想讓他們知道,入學堂求學的機會是珍貴的,難得的,這樣他們才會重視,才能專心求學?」
許知行笑道:
「差不多,世人總是這樣,唾手可得的東西,往往都不會太在意,只有苦心求來的,才能被當做是寶貝。」
「陳家姐弟資質非凡,若無心求學,來了也是蹉跎歲月,甚至因為他們背後的關係,對我們學堂都會有不小的影響。」
「所以不得不慎重。」
宇文清由衷讚嘆道:
「先生還真是煞費苦心,只是先生就不擔心他們經不住考驗,不來了?」
許知行看著院外那已經是深綠色的原野,輕聲道:
「那陳家小姐既然有才女之名,想必還是有些見識的,她不會不來。」
說到這裡,許知行爽朗一笑。
「就算不來也沒關係,對咱們也沒有影響不是?」
宇文清一怔,隨後同樣爽朗笑道:
「先生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