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處軍營大約五十里外,一處隱秘的地帶。
剛才在軍中刺殺長官的刀客停了下來。
脫下了身上的袍子,解下臉上的面巾,堆在一起,拿出一支火摺子,直接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等刀客露出真面目才發現,他原來只是一個年紀並不大的青年。
一雙眸子極為明亮,長相頗為憨厚,身形也並不算高大。
乍一看,根本想不到他會是一個敢闖入軍營去刺殺朝廷軍官的悍勇刀客。
青年看著那燃燒的火堆,輕輕嘆了口氣。
他並不喜歡殺人,只是有的時候,殺人是他能想到的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手法這麼嫻熟,看來你是個慣犯嘛...」
青年驟然一驚,他並沒有去拿身邊的斬馬刀,而是從雙袖之中彈出兩柄鋒銳的短刀。
似乎這才是他真正的壓箱底絕技。
青年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三個女人正好從一個風化石後面走了出來。
正是剛才在軍營中見到的那三個女人。
雖然青年知道剛才他殺那長官有其中一個女人的幫忙,但此時他也很難確定這三個人是敵是友。
就在他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那三個女人中最小的一名少女竟然一言不合直接飛掠而來對他出手。
別看她年紀小,可揮掌之間,竟有排山倒海之勢。
掌風呼嘯,竟然壓的青年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青年心中一凜,知道這是碰到真正的高手了。
體內精純真氣勃然噴發,雙手之中的雙刀綻放出亮眼的刀芒。
隨後青年暴喝一聲,雙刀飛舞。
刀氣縱橫,寒光如匹。
許紅玉眼前一亮,眼中多了一抹笑意。
「果然沒錯。」
隨後變掌為拳,毫無花哨的直接一拳轟出。
恐怖的拳勢直接震散了刀芒,地面沙塵竟如海浪般被掀起。
向著那雙刀青年洶湧而去。
雙刀青年心中震撼莫名,如此強大的對手,在這西北荒漠裡,他從未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但轉念間,心中便湧起無盡的戰意。
雖然明知自己絕非對手,但青年的刀未曾有半分膽怯和退縮。
青年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氣勢不斷拔高。
手上雙刀如同化作兩條蛟龍,散發出驚濤駭浪之勢。
「啊...給我破...」
青年傾盡全力,雙刀猛然斬落。
兩道刀芒糾纏著斬下,那洶湧而來的數丈高的沙塵巨浪,竟然硬生生被他一刀斬開。
一分為二,從他身旁兩邊呼嘯而過。
而這一刀之後,青年身上的氣勢再次拔高。
原本只是五品巔峰的境界,竟然在這一戰之中,悍然破境。
體內真氣迅速衝破了十二道正經,連通了天地之橋,也就是任督二脈。
這也代表著青年就此破開了五品枷鎖,進入了第四品境界之中。
青年驚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隨後抬頭望去,只見許紅玉雙目含笑站在遠處看著自己。
青年立即明白了許紅玉一言不發就動手的真實意圖,心中不由得大為感激,雙刀倒轉,雙手抱拳,感激道: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助我破境。」
許紅玉笑了笑,點了點頭。
這個青年,是她這一路走過來所見過的心裡最乾淨的男子。
就像當初在學堂里那幾位師兄一般,內心純淨光明,沒有半點齷齪。
自從離開龍泉遊歷天下之後,這還是許紅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
所以許紅玉對青年的感觀極佳。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許紅玉感知到青年體內的真氣竟然是出自武道真解的煉精化氣之法。
雖然比起真正的武道真解要稍顯粗糙,但絕對是同宗同源。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青年很有可能是當年先生遊歷江湖時所點化的江湖武夫。
『先生的眼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許紅玉不由得這般想道。
許紅玉走上前,在火堆邊坐下,笑道:
「你也坐,我問你一點事。」
青年點了點頭,有些侷促的隨地而坐。
不遠處莫青瑤也帶著女子地仙走了過來坐下。
這下青年更是緊張了。
長這麼大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跟除了自己的媳婦兒九妹之外的女人單獨相處,且靠的這麼近。
沒錯,青年正是當年許知行遊歷西北荒漠時遇見的雙旗鎮刀客,狗娃。
經過這些年的闖蕩,已經在這一帶闖出了雙刀俠的名號。
剛才更是一舉破入第四品,就算放眼整個江湖,也算是不錯的高手了。
關鍵是狗娃還很年輕,如今也不過才剛剛二十出頭,將來大有可為。
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許紅玉不由得偷偷笑了笑。
隨後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煉精化氣之法,是誰教你的?」
狗娃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道:
「我沒有名字,從小我爹叫我狗娃。至於我的功法,是一位很好的前輩教我的,前輩臨走前我陷入昏迷,沒來得及問前輩尊明。」
許紅玉心想果然。
「那位前輩是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狗娃眼前一亮,有些激動道:
「姑娘認識前輩?」
許紅玉點了點頭。
隨後饒有興趣問道:
「你為什麼要殺那官兵啊?你不知道刺殺朝廷軍官,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說起這個,狗娃眼神逐漸冰冷了下來。
「我當然知道,只不過,那個名叫段德的畜生如果不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難。」
說到這裡,狗娃看了眼許紅玉三人,也不隱瞞,直言不諱道:
「前一段時間,荒州來了位大人物,領著十萬大軍穿過荒州,在荒州邊境駐守。聽說這位大人物還是一位皇子。
這也沒什麼,但大軍既然駐守在這裡,軍餉糧草自然是一比龐大的開銷。
除了從朝廷調撥來的糧草之外,大軍還會向荒州當地的百姓收購。
這也沒什麼,對於荒州百姓來說,反倒是好事。
只是其中總有些人良心餵了狗,那段德就是其中一個。
他負責這一帶的糧草收購,原本朝廷都已經發布了公文,會以高出市場價一成的價格從老百姓手裡收購糧草。
但那段德卻把那個高字去掉了,以市場價一成的價格收購。
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老百姓不賣,他就直接帶兵去搶。
膽敢反抗,直接就殺。
咱們這個地方,種點糧食不容易,這麼做無疑是把老百姓逼上絕路。
眼看著這一帶的百姓就要扛不住,已經有人打算聚攏百姓造反,到時候勢必會死更多的人。
所以我找到那些被欺凌的人,跟他們保證,一定會取段德的人頭。
阻止這一場劫難。所以就有了你們看到的那一場刺殺,還多虧了姑娘出手幫忙,否則也不會這麼順利。」
許紅玉擺了擺手,若有所思道:
「那段德這麼不講道理,那你們為什麼不報官?」
狗娃一愣,隨後冷笑道:
「報官?呵...那群當官的聽說這段德是皇子麾下的人,哪裡敢管?甚至還抓了好多去報官的百姓,說他們是聚眾鬧事。」
許紅玉聽後,頓時來了火氣,一拳砸在身邊的地面上,怒道:
「這麼不講道理嗎?他們難道不知道,『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狗娃一怔,看著許紅玉,忽然有種被她身上那一身正氣折服的感覺。
隨後仔細琢磨許紅玉這句話,眼睛不由得越來越明亮。
『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好...好...說的太好了...』
狗娃猛然起身,向許紅玉拱手道:
「姑娘所言,真乃...乃...」
奈何他沒什麼文化,乃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憋得臉色通紅。
隨後豎起大拇指道:
「真漂亮...」
許紅玉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
「哎呀,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家先生說的...」
狗娃微微錯愕,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家先生?難道...就是那位前輩?」
許紅玉點了點頭,滿臉自豪道:
「沒錯,我就是先生的弟子,你記住了,先生姓許,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