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十七年十月十一,京城應天府再次盛況空前。
但與上一次千金樓外人山人海的盛況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拍賣會,實行淨街。
千金樓前後左右四條大街,到處可見身著甲冑的勁卒沿街駐守。更是每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有一隊騎兵警戒巡查。
盛會盛況空前,但也如臨大敵。
無他.....因為銀子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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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百姓站在街邊看熱鬧,百姓可以鑽進沿街的茶樓酒肆乃至商鋪之中。
一間茶樓的二樓,窗口處無數腦袋黑壓壓的擁擠著,無數雙眼睛盯著長街之上,一輛輛沉重的馬車,吱嘎吱嘎的駛過。
「嗨,又他來了?這誰家的?」
「山西保平號?」
「做啥買賣的?」
「賣針頭線腦茶葉鐵鍋的!」
「那不是小買賣嗎?」
「你懂個球...茶磚在咱們這都是沒人喝的貨,可到了草原上就是金子價!」
「嚯,整整二十輛大車呀,他們家這是帶了多少銀子來京城呀?」
沿街各鋪子,人滿為患的地方,看熱鬧的漢子們七嘴八舌,就跟蒼蠅似的,嗡嗡嗡嗡....
就這時,長街之上,又是一隊馬車緩緩駛來。
「南粵十三行?」
「這家是賣啥的?」
「又他媽來幾十輛馬車,寧波通四海商會!」
商鋪茶樓之中,看熱鬧的百姓們的嘀咕聲涌在一處,直接蓋過了車輪聲。
突然,就聽咔嚓一聲。
一輛馬車不堪重負,車軸陡然斷裂。
眨眼之間,就聽咣當一響。
緊接著嘩啦啦......
瞬間,長街左近寂靜無聲。
但緊接著,嘶......
無數人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而且眼珠子上滿是血絲。
就見那車軸斷裂的馬車之上,摔開的箱子之中,白花花的銀燦燦的,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的,拳頭大的.....五十兩一個的銀元寶,嘩啦啦灑落的滿街都是。
就在拍賣會開始拍賣之前,負責主持拍賣的曹國公突然下令。
參與拍賣會的各家商行,必須每家在光祿寺放二十萬兩銀子的抵押金,防止你拍了之後,無錢支付。
倘若沒有拍上,那就銀子全部奉還。
拍上了,多退少補!
一夜之間,京城各大票號擠兌成風,大小錢莊的銀庫都被直接提空了。
「媽的,這幫做買賣的哪來這麼多錢?」
「我草他姥姥,老子汗珠子摔八瓣兒,一年也掙不來五十兩呀!」
「我今兒才知道什麼叫真白?」
「這銀子的白,比他娘的三舅媽的屁股都白!」
~~
「京城中有這麼多銀子嗎?」
千金樓頂樓之中,朱標皺眉看著長街上,那一隊隊押送銀子的車隊,低聲道,「一家二十萬,一百家就是兩千萬?」
「回您的話,京城之中壓根就沒這麼多銀子!」
朱標穿著青色的棉袍,而他身側的李景隆,則是紅色繡金線緙絲蟒袍。
整個人看著不怒自威氣質非凡,朱標跟他一比,好似他李景隆是太子似的。
「那你這鬧的又是哪一出?」朱標皺眉問道。
李景隆低聲笑道,「不瞞您說,其實剛才過去那些馬車,箱子裡裝的都是石頭。唯獨這輛車軸斷了的馬車,箱子裡裝的是銀子!」
說著,趕緊補充一句,「這銀子還是臣從家裡拿來的!」
「哦?」
朱標更是疑惑,「你家的?哎,你家有這麼多五十兩的銀元寶?就這一車,怕是得個三五萬兩銀子!」
「呃,這都是臣夫人的嫁妝!」
李景隆笑道,「臣借來一用!」
「你跟這兒唱空城記呢?」朱標撇嘴,「圖啥?」
「微臣是在給三江源票號,還有以後的鑄造銀幣之事....」
李景隆正色道,「造勢!」
說著,他繼續道,「臣讓人對外宣稱,與會商人大部分的抵押銀,都是從三江源票號兌換而來的,而且憑票即兌,沒有錢息!」
「而且臣還讓人放出小道消息,說三江源錢莊的銀子,有一大部分是直接從戶部銀庫里臨時借出來的!」
「如此一來,三江源必定名聲大振,長江南北必然如雷貫耳!」
說著,李景隆笑著補充一句,「這次咱們大明的邊貿專權拍賣,可不止是咱們大明的人看熱鬧呢!」
「朝鮮安南的給老爺子祝壽的使臣們,不也在京城呢嗎?」
朱標再次撇嘴,「我就知道你小子無利不起早,更是沒安好心!」
李景隆如此張揚的大動作,無非就是要告訴世人,三江源票號有的是銀子,有的是關係。大家可以放心存銀子,放心借銀子,放心跟它做生意。
如此辦法,雖有些粗俗,但勝在直白!
「這跟銀幣又有什麼關係?」朱標又道。
李景隆笑笑,「您看,關係呀,這就來了....」
說著,他朝長街一指。
就見長街之上,又是一隊馬車緩緩駛來。
又是咔嚓一聲,咣當作響。
緊接著嘩啦啦啦......
轉瞬之間,一片明晃晃的刺眼。
無數圓形的銀幣跌落在地上,嘩啦啦咕嚕嚕叮叮噹噹,既嘈雜又悅耳。
~~
「哎,那什麼銀子?」
「咋跟銅錢似的?」
長街內外,頓時又是呼聲如潮,此起彼伏。
千金樓頂樓之上,李景隆躬身對朱標笑道,「臣命火器鑄造局的三千匠人們,連續幹了兩個晝夜,鑄造了一千五百枚銀幣!」
說著,手腕一抖,一枚兩面光滑的圓形銀幣,躍然掌心之上。
「這麼快?」
朱標拿過銀幣,皺眉道,「這事不是說要緩緩圖之嗎?這麼急著做出來幹什麼?」說著,他端詳著銀幣,又道,「這玩意看著,怎麼怪怪的!」
「您覺得怪,是因為這銀幣上,沒有任何花紋文字圖像!」
李景隆舉著銀幣,對著陽光,對朱標笑道,「您看,這是圓的吧?」
說著,他手指動動,「您想想,若是在這圓形銀幣的最上方,印上大明戶部,中間印上洪武十七年,是不是就好看了。」
朱標心中一動,「背面呢?」
「背面則是老爺子的肖像!」李景隆低聲道。
「胡鬧呢!」朱標瞪眼。
「您再想!」李景隆卻是笑,「這銀幣上有老爺子的肖像,第一批鑄造好之後發行民間。是不是.......?」
朱標沉思,「更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