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跟胡婷的電話後不久。
楊崢又接到個意料之中的電話。
蘇湘打來的。
她說的事，楊崢也已經有所預料——今晚飯局取消。
之前蘇瀟阻止羅婉汐把這事告訴蘇湘。
但現在她都已然決定離婚了。
這事當然就不可能還瞞著。
而蘇湘是颯，不是張清瀾那種傻。
肯定不可能在姐姐這邊都要離婚的時候，還帶男朋友回去。
尤其這個男朋友，還跟羅婉汐……也談過。
她肯定都沒準備讓楊崢見她姐姐那家人。
就只是想帶楊崢去讓自己老媽安個心而已。
而今晚。
她家裡估計得開個什麼家庭會議之類的。
一家人都會在。
所以楊崢對她會說取消飯局，是早有所料的。
但他沒料到的是……
「這學期結束後，我準備辭職，入職崢嶸傳媒。」
蘇湘說完，想到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可以嗎？」
最後這句，大概就是她最大的誠意跟禮貌了。
高冷女老師都主動放低姿態了。
楊崢當然沒理由不答應。
而且，勸蘇湘來崢嶸傳媒，本來也是他答應宋若欣的條件。
現在都沒用他勸，蘇湘便主動提出來了。
自然更好。
他有點猜到了蘇湘的想法：追逐權勢，保護家人。
因為這個時間點——她姐要離婚了。
家裡沒了男人。
以蘇總的性格，想自己去撐起這個家，那真是太正常不過。
「隨時歡迎。」
楊崢笑著回了一句。
「嗯，那就這樣，我先掛了。」
蘇湘說完，又補充道：「家裡出了點事，等我忙完再跟你解釋。」
楊崢是真覺得，蘇總是能幹大事的人。
有魄力，也有細節。
「不著急，你先忙吧。」
「嗯，拜拜。」
掛了電話後。
楊崢正準備跟袁璐報個餐。
他之前說了，晚飯不在家吃。
這會兒又要在家吃了。
當然得跟負責下班後，順便買菜回來的袁璐說一聲。
可沒等他信息發出去。
手機再度響起。
來電人：羅婉汐。
楊崢愣了愣後，還是接通了電話。
「餵？」
羅婉汐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
楊崢淡淡的問了一句。
「我……」
羅婉汐說了個「我」字後，頓了頓又道：「你能來陪陪我嗎？我現在一個人，不知道要去哪。」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語氣，完全沒了往日裡的傲嬌與張揚。
楊崢猶豫半晌，終於還是開口：「你在哪？」
一點同情心，外加一點色心，讓他總算沒造成讓自己後悔的結果。
因為……
「興江大橋。」
羅婉汐話音落下。
楊崢心裡不由一緊。
或許此刻羅婉汐還並沒有輕生的想法。
但如果他剛才準備置之不理呢？
那結果就真的很難預料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怎麼動不動就要輕生，這麼脆弱嗎？
可代入羅婉汐的角度去想想呢？
爸爸是個禽獸。
媽媽不理解自己，還打自己。
前男友也不理自己。
親情變質了，愛情沒了，友情……她本來也沒有。
這種處境下，不說絕望，但也是真的悽慘。
心裡一衝動，那真是除了數學題，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等我，電話別掛。」
楊崢說著，準備換鞋出門。
「嗯。」
羅婉汐輕輕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你別急，我不會做傻事的。」
「你知道那是傻事就好。」
楊崢說著，也是鬆了口氣，又故作不知的問道：「你沒事跑去那裡幹嘛？你這麼驕傲的性格，總不會是為了我想要尋死覓活吧？」
現在他也沒空再去叫肖勇來接自己了。
於是便直接拿了鞋柜上那把寶時捷918的鑰匙出去。
「是有你的一點原因的。」
羅婉汐聲音細若蚊蠅。
這妹子現在的情緒，跟平常十分不一樣。
她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剛剛我本來想直接跳下去的，但忽然就想到了你，你是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個男人。」
「我在想，這世上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垃圾，還好，你不是。」
還好，我雖然是，但還算垃圾的沒有太徹底。
楊崢也是暗自鬆了口氣。
毫無疑問。
他剛才冷漠無情一點，接到的大概就是警方的電話。
因為他是「死者」身前最後聯繫的一個人……
「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楊崢又問了一句。
他其實是想要羅婉汐傾訴一下，宣洩心裡的悶氣。
「我……」
羅婉汐又是只說了一個字，又轉而說道：「等你過來再說吧，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楊崢回道：「行，我10分鐘就到。」
興江大橋就在大學城不遠處，離晨曦河畔也同樣不遠。
而說話間，楊崢已經到了樓下，準備上車。
「嗯。」
羅婉汐應了一句。
而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楊崢沒話找話道：「我已經上車了，準備開車過去。」
「嗯。」
羅婉汐還是只簡單的應了一聲。
而當楊崢又準備開口時。
羅婉汐又忽然問道：「你有真的喜歡過我嗎？」
楊崢果斷回道：「有。」
「好假。」
羅婉汐輕笑道：「你真有喜歡過我的話，當時就不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也不會這麼快就跟胡婷在一起了。」
她頓了頓又道：「嗯，你跟胡婷也不算在一起吧？你有錢，她愛錢，你們算是交易。」
喜歡這麼聊是吧？
楊崢頓了頓道：「你發現沒有？當你不再眼高於頂的去俯瞰世界時，就能發現很多你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羅婉汐沉默片刻道：「可那些東西，很多根本都讓人不忍直視，很噁心！」
楊崢再度開口：「這世上最大的勇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後，依舊熱愛它。」
他頓了頓道：「就像你喜歡的播音主持，明明你對面話筒時會莫名口吃，但你仍舊想去嘗試，仍舊不想放棄。」
羅婉汐徹底陷入沉默，沒再回話。
楊崢繼續說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知道與做到，也就是知行合一。」
「因為人是由思想掌控的，我們很難去掌控思想。所以又有了那句，論心世上無完人。」
「別去太糾結一個人的思想，只要他沒有真正做傷害你的事，那麼你就直接無視他就好，不必為誰而折磨自己。」
他當然不想勸羅婉汐去原諒羅光耀。
那種人渣，是真不配。
但他得勸羅婉汐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