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手格外白皙,皮膚又薄又嫩,也因此顯得那一道抓痕格外猙獰。
祁宸衍瞳孔狠狠一縮,緊緊盯著她的傷口,喉嚨也不受控制的滾咽。
她傷的位置在右手手背,正好是他剛才疼痛的位置。
這麼巧嗎?
他定了定神,問時星,「處理過了嗎?」
時星搖頭,「怎麼處理?」
祁宸衍皺眉:「你自己養貓,你不知道怎麼處理傷口?」
言寶是時星養的貓,養了四年了,從時家出來她什麼都沒帶,就抱了言寶。
時星倒是回答的理所當然:「我養貓可我沒被貓抓過啊,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她總是有很多理由。
祁宸衍懶得再跟她說,握住她手腕把她朝房間裡帶。
時星眼底閃過笑意。
祁宸衍忽然回頭,她眼一眨,瞬間又可憐兮兮,「怎麼了?」
演技的確很好。
祁宸衍暗嗤,把她拉進廚房。
擰開水龍頭,握著她的手放到水下,讓清水沖洗她的傷口。
她微微瑟縮,傷口有被刺激到的疼痛。
祁宸衍握著她的手亦是一顫。
他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因為那瞬間,他手背也感覺到了一絲輕微的疼痛,此刻也沒有消失,還在綿綿密密的疼著。
他緊緊盯著她的傷口。
這道傷口不淺,皮肉微微外翻已經能見到血。
輕緩呼吸把古怪的想法壓下,祁宸衍開口,「這傷口挺深的,我待會兒讓人過來給你注射狂犬疫苗。」
「嗯。」
時星乖乖點頭,倒是沒什麼意見。
兩人此刻靠得很近,她稍稍抬眸就看到他鋒利凸起的喉結,輕輕滾動。
時星目光又低垂,看到浴袍敞開處緊緻結實的肌肉輪廓,冷白皮膚上似乎還帶著微微水汽。
她抿了抿有點兒乾燥的嘴唇。
剛才就看到他穿著浴袍了。
他這麼快就已經洗完澡了,他還真不想等她。
時星眉心收緊。
而她的視線過於炙熱,盯著她傷口的男人沒法忽略,才壓下去的躁動情緒在她的目光中再次翻湧而上。
他用力抿了抿唇,鬆開她的手腕讓她自己沖,宛如不經意般將浴袍領口隨意扯了扯,卻讓時星沒有辦法再窺探春光。
時星輕輕噘嘴。
小氣鬼。
祁宸衍只是側身靠著洗漱台,沉默了會兒好奇問她:「你的貓為什麼抓你?」
按理說,她自己養了五年的貓,不應該會抓她。
那隻貓是公貓,可早就閹割了,是他親自帶去閹的。
時星目光輕閃,垂眸小聲嘀咕:「不知道。」
頓了頓她忽然又說:「我覺得,我家裡好像有髒東西。」
「?」
祁宸衍覺得她越來越離譜,什麼話都能編出來。
時星還繼續說:「它可能看見什麼髒東西了,所以才發瘋的。」
她抬眸看他,眼神認真:「我現在都不敢回去了,真的,它現在可凶了。」
一見到她就發狂。
她是真的有點心虛,覺得言寶好像看出她不對了。
祁宸衍默默聽她編,到此刻才點點頭:「所以呢?」
時星就眼巴巴看他:「你讓我在你這裡借住一晚上好嗎?」
祁宸衍彎唇,語氣淺淺:「編了這麼多,就為了這一句吧?」
這姑娘確實是不太矜持。
時星小臉都皺了起來:「不是編,是真的。」
見他不信,她咬咬唇:「那你要是不信,你就跟我下去看看,你看看它到底怎麼了好不好?」
祁宸衍看她幾秒,忽然想到他古怪的疼痛。
皺眉點頭:「好。」
他說完朝客廳去,「沖得差不多了,你先把手擦乾,我替你消個毒。」
找到藥箱重新回來,他握著她手,用棉簽沾了碘伏替她抹在傷口上。
碘伏對傷口是沒有太大的刺激的,可抹上去那瞬間,還是有些微刺激的疼。
祁宸衍捏著棉簽的手緊了緊,那種體會到她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他抬眸問她:「是不是疼了?」
雖然這次她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時星點頭說「是」,隨後看他眸色變化,她想想又補充:「只有一點點,不是很疼的。」
祁宸衍當然知道,只是一點點。
他手顫了顫,深呼吸把棉簽扔掉。
「走吧,去你家看看。」
時星就住在樓下,跟祁宸衍家一樣用的虹膜識別。
門一打開,時星就朝祁宸衍身後躲。
祁宸衍:「?」
他無奈回頭看身後的女孩兒:「你自己家,你躲什麼?」
纖細手指緊抓著他的浴袍,時星眼神複雜,「它真的很兇,我有點兒怕。」
剛才她回家時,言寶窩在沙發上睡覺,蜷成毛茸茸一團。
時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過它了。
上次那場大火,言寶沒能跑掉。
時星就坐在它身邊看著它發了會兒呆,手指輕輕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消化著重生這件事時,它忽然就醒了。
像以往一樣,先是用腦袋在她掌心蹭了蹭,偏頭要來蹭她大腿時,它綠幽幽的圓眼睛就忽然瞪得更大,然後發出了嗷嗷的叫聲,幾乎是瞬間就發了狂。
時星來不及收回的手被抓出了一道傷口,她慌忙起身後退,言寶後背拱起兇狠的盯著她,眼看著要朝她撲來,她不知道朝哪兒躲,直接跑了出來把門關上。
心臟砰砰直跳,她靠在門前緩了好久。
覺得心慌。
言寶是看出什麼了嗎?
時星緩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了去找祁宸衍,這才急急忙忙跑上了樓。
此刻門打開,屋裡還亮著,她離開時沒有關燈,言寶應該還在客廳。
她確實是很怕,所以躲在祁宸衍身後。
祁宸衍見她不像是在撒謊,眉心也收得更緊,他抬步朝客廳里去,踏進玄關,就看到了客廳里那隻金色貓兒。
貓兒被時星養得胖乎乎的,像只圓滾滾的球。
此刻,那胖球正在客廳地板上轉圈圈,也不知道在轉什麼。
祁宸衍又偏頭看時星,「這就是你說的,它很兇?」
他看,是很蠢才對。
時星從他手臂處探出半個腦袋朝那隻正抓自己尾巴的蠢貓看去,輕咬唇正想說話,貓兒聽到聲音,腦袋朝他們這邊偏過來。
似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時星,剛才還玩兒得不亦樂乎的貓瞬間又炸了毛,弓背呲牙,發出格外尖銳怪異的叫聲,就要朝時星撲。
時星也嚇到了,直接朝祁宸衍背上跳。
祁宸衍:「?」
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女孩兒柔軟的手臂已經緊緊箍住他脖子,兩條細腿纏上他腰身,從背後抱得他緊緊的。
他條件反射的反手護住她,手臂托住她腿彎。
時星在他耳邊帶著哭腔,「你看,我就說它很兇。」
貓兒已經衝到面前,祁宸衍背著時星側身避開,眼看著貓又要撲過來,他皺眉沉聲:「言寶,停下!」
這時候還演什麼霸道總裁。
時星抱緊祁宸衍的脖子,急急道:「它是貓,它能聽懂你的話嗎?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明天我讓人來帶它去醫院看看。」
也就是在她說話的時候,言寶綠寶石般的眼睛轉過來看向說話的祁宸衍,明顯有瞬間的呆滯。
然後,貓兒眼睛裡的猙獰竟然消失,炸開的毛都在那瞬間柔順下去。它像是看到了什麼失散已久的親人,蹭到祁宸衍腿邊,喵嗚的哼著,用腦袋蹭祁宸衍的小腿,一副撒嬌耍賴的模樣。
莫名其妙的,祁宸衍覺得它這模樣有點兒像時星。
他低笑了聲,偏頭看趴在他肩上的女孩兒,聲線都柔和了些,帶著笑:「我看它比你聽話。」
時星:「?」
如果言寶不是公貓,她就要懷疑了。
看著那貓在祁宸衍面前狗腿的模樣,她又不開心:「什麼呀,吃裡扒外,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它養大,它怎麼能這樣啊?」
祁宸衍彎唇,「行了,你先下來。」
時星抱著他脖子不動,「我下來,它又想撲我怎麼辦?」
「不會。」
祁宸衍偏頭看她。
他背著她,她把腦袋靠在他肩,他稍一偏頭,幾乎就是能親到她唇的距離。
祁宸衍頓了頓,低聲:「相信我。」
時星和他對視幾秒,不情不願的哼:「那好吧。」
她說話時眨眼,小臉忽然朝前,軟唇就貼上了他的唇,吧唧一聲親得格外響亮。
然後才像偷了腥的貓兒,笑眯眯從他背上跳下來。
祁宸衍抿唇,感受她唇瓣剛剛貼過的溫度。
這一天被她接二連三的親吻,他早已經覺得不滿足了。
也就她毫無所覺,還敢來招惹他。
他俯身,從地上把蹭著他腿的胖貓抱起來,坐回沙發。
將貓擱在他腿上,修長好看的手指從貓兒腦袋上撫過,垂眸仔細查看它有沒有什麼不對。
言寶在他懷裡很溫順,安靜趴著任由他撫摸檢查。
時星站在一旁看了看,見言寶乖下來了,便想走過去。
誰料她剛走到三步遠,言寶就忽然抬了腦袋朝她呲牙。
時星一頓,僵住了。
祁宸衍蹙眉,微用力在言寶腦袋上一拍,沉聲:「對誰凶呢?」
言寶又喵嗚一聲,泄了氣般趴下去,只是那雙綠眼睛盯著時星,依然不是很友好。
祁宸衍檢查過它沒有問題,抬眸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時星。
女孩兒雙手背在身後,漂亮的臉上表情頹喪,眼眸暗淡的看著他和他腿上的貓。
祁宸衍手指微蜷,同她說:「我看過了,它沒什麼問題。」
時星眼睫閃動,「哦」了聲:「那它為什麼對我這麼凶?」
就好像不認識她這個主人了。
祁宸衍眸光低垂。
也許不是貓的問題,而是,他面前這個姑娘的問題。
祁宸衍不是什麼迷信的人,可他也聽說過,貓是極有靈性的動物。
喉結輕緩滾動,他忽然有格外不好的預感。
他眼前的人,真的是時星嗎?
這個想法讓他心跳加速。
他微微眯眸,把腿上的貓兒扔到地上,用腳尖輕輕踢了下它的屁股:「其他地方去玩兒。」
貓兒不知道聽懂沒,也沒走,又重新跳上沙發,在他身邊窩著。
祁宸衍也沒管它,只抬眸看向時星,叫她:「時星星。」
他朝她伸出手,白皙指骨微微彎曲,輕聲:「你過來。」
時星抿唇,聽話的上前兩步把手放進他掌心。
祁宸衍瞬然將她的手握緊,微用力將她朝他身前帶,時星便順著他的力道坐進了他懷裡,在剛才貓兒坐過的地方。
有力的手臂環住她腰身,男人清冽的氣息瞬間籠住了她。
時星微微睜大了眼眸,有些疑惑,「阿衍?」
這還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動抱她呢。
雖然時星覺得,跟他剛才抱貓兒的動作也挺像的。
長指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偏過臉面對他,祁宸衍聲線低啞:「別動,我看看。」
幾乎是瞬間,兩人的臉就靠得極近,近到能看清對方瞳孔中的自己。
時星眼眸輕眨,「你看什麼?」
祁宸衍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他看著她清澈的瞳眸,眸中映著他的模樣。
此刻坐在他懷裡的人的確是時星。
祁宸衍很肯定。
目光低垂,落在她紅潤的唇上,他低聲:「時星星,現在沒有別人了。」
時星疑惑:「然後呢?」
祁宸衍忽然就不想再忍耐,他緩緩朝她靠近,字字低啞的問她:「還想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