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衍面容緊繃著。
他乾脆的帶著時星掉頭重新上了代步車,去前面。
陸離說得對,不管怎麼樣,他爸不能在薄晉然面前跪。
時星皺著眉很煩惱:「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祁宸衍沉默,讓他怎麼說呢?
這亂七八糟的。
時星自己想了想這其中的關係,「不會是,媽媽跟薄……他們要一起吧?」
不然陸離也不會說什麼情敵來了,祁慕辭和薄晉然成了情敵?
可薄晉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啊。
時星很懵。
祁宸衍閉眼揉著跳疼的太陽穴:「我媽那個人向來想一出是一出,可不管做什麼一定是有原因。只是這次,我也不懂她到底想做什麼?」
「那媽媽真的喜歡那個人嗎?」
「不知道。」
祁宸衍沉默幾秒,又說:「不過大概,沒那麼喜歡我爸是真的了。」
否則,也不能讓祁慕辭在外面跪了一夜毫無所動。
時星也沉默了。
好像確實很複雜的樣子。
祁宸衍最後只沉聲道:「反正,不管他們怎麼鬧,只要不影響到我們都無所謂。」
時星點點頭。
等到了前面,下車後時星沒有跟祁宸衍一起去外面,「爸爸看見我肯定會尷尬,你去就行,我在這裡等你。」
祁宸衍點頭,看了眼從另一輛代步車下來的陸離,輕蹙眉:「幫我看著她點。」
陸離無奈輕嗤:「在家裡你還怕你老婆丟了啊?」
這也太小心翼翼了。
時星也有點尷尬,她推了推祁宸衍:「我又不會亂跑,你趕緊去。」
祁宸衍這才轉身朝大門外去。
先讓祁慕辭起來再說。
時星煩惱的嘆了嘆。
「妹妹。」
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時星轉頭,看到懶靠在一棵樹幹上的陸離。
他雙手插兜,唇角輕彎,似乎是隨意聊天:「你小時候來過z國嗎?」
「小時候?」
時星皺眉,「多小的時候?」
陸離想了想:「大概,八九歲吧?」
時星搖頭:「應該沒有。」
她小時候時家夫妻很忙,不怎麼帶她出門玩的,更別提是到z國來。
她第一次到z國,已經是18歲後的事了。
陸離微愣,有些恍惚:「沒有嗎?」
時星看著他的神色,略顯疑惑:「怎麼了嗎?」
陸離喉結輕滾,片刻搖搖頭,淺笑:「沒什麼。」
他轉眸朝正門外看去,幾秒後又看回時星。
時星跟他在一起大概也有些尷尬,不看他,又看回正門處,安靜的等著祁宸衍回來。
女孩兒側顏精緻漂亮,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金色陽光落在她卷翹長睫上,隨著她眨眼間光芒跳躍。
讓人恍惚。
陸離看她片刻,又移開了目光,皺眉低垂下眸。
時星其實能感覺到陸離一直在看她。
眼神還挺複雜。
可是這個人是阿衍的表哥。
她不願意多想。
當然,也什麼都沒再跟他說。
保持距離就好。
很快,祁宸衍就回來了。
只他一個人。
時星上前,「爸爸呢?」
祁宸衍面色難看,「還在外面。」
時星:「起來了嗎?」
祁宸衍搖頭。
大門外,陸甜的律師還拿著離婚協議書,勸祁慕辭簽上字。
祁宸衍看到了,協議書上陸甜已經簽好了名字。
時星無奈了。
陸離也在旁邊無語的呵道:「姑父這時候還用苦肉計有什麼用,情敵都上門了他還跪著,氣勢就輸一大截了以後在情敵面前還怎麼抬得起臉?」
祁宸衍皺眉:「薄晉然應該已經進來了,他走的是後面,那說明他其實早就知道我爸在這邊跪著了。」
他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輕嗤:「臉早就已經丟了。」
薄晉然沒當著祁慕辭的面從正面進來,已經算是給祁慕辭面子了。
時星眨眼,「那我們現在是回京都呢,還是再看看?」
祁宸衍看著她:「你說呢?」
時星想了想:「那就留下來吧。」
她說:「我想再見見那個薄二叔。」
祁宸衍目光微動,握住她手,「行,那我們現在去見他。」
薄晉然來,肯定是找陸甜。
祁宸衍沒耽誤,帶著時星一路朝陸甜住的地方去。
陸離看著兩人背影沉默片刻,沒再跟,轉身離開。
陸甜的住處是獨院,宛如一棟小型別墅,在陸宅最向陽的地方。
別墅外面有個玻璃花房,種滿了陸甜最喜歡的玫瑰,就算她不在陸家,也一年四季都艷麗綻放著。
兩人到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薄晉然和陸甜的保鏢同時守在花房前。
花房門緊緊關著。
遠遠看到,祁宸衍就拉著時星停下來,他低聲,「我們走那邊。」
不讓那些保鏢發現。
帶著時星繞了一圈,繞到了玻璃花房的後面。
為了不驚動別人,兩人動作很輕,做賊似的。
時星被祁宸衍牽著,一邊跟他繞著花房邊上走,一邊偷偷在他耳邊問,「你說,他們在裡面做什麼?」
祁宸衍:「我怎麼知道。」
時星想了想:「要不,你別去了,我去偷偷看一眼。」
萬一那兩人正做什麼親密的事,祁宸衍這個做兒子的看到心裡總歸是不舒服的。
她去看看就好。
祁宸衍看她一眼,忽然好笑,「你想什麼呢?」
他無奈:「他們就算想做你想的那些事,也不可能在玻璃花房裡。」
玻璃透明,外面很容易看到。
陸甜應該還沒那麼瘋。
祁宸衍嘆氣,捏捏時星掌心:「小朋友腦子裡怎麼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
時星撇嘴沒說話。
她也是怕有個萬一嘛。
畢竟以時星這麼短暫的接觸都覺得陸甜的性格確實也很難說。
就好像今天之前誰能知道她忽然就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啊?
說不定真就那麼瘋呢?
兩人腳步很輕的繞著花房走了半圈,終於走到了可以看到那兩人的地方。
花房裡的最右邊,擺著一架白色的鋼琴。
陸甜穿著黑色吊帶裙,波浪長發披散著,側身慵懶的靠坐在鋼琴前,手支著下巴,看她身邊的男人,唇角帶著笑。
男人時星很眼熟,就是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位薄二叔。
他穿著黑色襯衣,側顏冷峻,也坐在鋼琴前,卻是正面對著鋼琴。
雙手放在琴鍵上。
時星看到男人時,那種古怪的情緒又冒上來了,她輕輕抿唇,壓低聲:「他在彈鋼琴?」
「嗯。」
祁宸衍皺眉點頭。
心中暗嗤,一把年紀了還裝什麼優雅騙女人?
彈鋼琴?
呵。
正想著,時星忽然問他:「爸爸會彈鋼琴嗎?」
「?」
祁宸衍沉默兩秒,「不會。」
時星:「可媽媽的花房裡有鋼琴,應該是很喜歡鋼琴的吧,爸爸怎麼就沒去學學呢?」
「……」
祁宸衍沉默。
時星又看了會兒,糾結:「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只能看到兩人偶爾張嘴,應該是在說話。
不過只看氣氛很和諧就是了。
甚至時星莫名覺得,如果忽略祁慕辭和薄晉然的妻子,丟掉道德三觀,只看這時候坐在裡面的兩個人,還挺般配。
她忍不住問:「阿衍,如果媽媽真的跟他……」
接下來的話就算她不說祁宸衍也明白。
祁宸衍沒說話。
時星眨眨眼,忽然靠近他,輕輕抱住他,仰頭在他臉頰上親了親,聲音溫柔:「反正我會永遠陪著阿衍的。」
祁宸衍閉上眼,也抬手抱住她。
兩人擁抱了會兒,時星才又偏頭看向花房裡,不知看到了什麼目光忽的一閃。
下一秒,祁宸衍也微微鬆開她,轉頭要看向花房裡,時星睫毛一顫,驟然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阿衍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