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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陸甜,你也抱抱我……

2024-12-15 18:30:30 作者: 掌心有顆糖
  薄晉然回到薄家時,薄雲宴在正廳門口等著他。

  換回了簡單的白色僧衣,頸上一串翡翠佛珠,閉著眼正數著佛珠念念有詞。

  年紀輕輕的,倒是比他這日薄西山的人看起來還要老氣橫秋。

  薄晉然輕蹙眉心,下車走到他面前,眼神無奈:「明明每次去看過她,就會噩夢連連,為什麼不聽話?」

  薄雲宴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佛曰人從愛欲生憂,從憂生怖……」

  「行了不說這個了。」

  薄晉然抬手阻止,脫下外套遞給身邊的保鏢,抬步朝里去,「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之前我跟你師父說過,讓你在寺里待到22歲,眼看著也沒差幾個月了。」

  本來以為薄雲宴會和以往一樣拒絕,可這次他說完,薄雲宴卻點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薄晉然正好走到酒櫃前,聞言轉頭看他一眼,略顯詫異,「真的?」

  薄雲宴又點點頭,眼神認真:「我找到她了,要陪著她,護著她。」

  薄晉然目光輕閃,喉結滾動,從酒櫃中拿下紅酒和酒杯。

  走到茶几旁坐下,倒了半杯紅酒,然後才抬眸看薄雲宴,「她已經有人陪著,有人護著了。」

  「沒關係。」

  薄雲宴緩緩撥弄著佛珠,「我是哥哥,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

  薄晉然看著他眼底的清澈和執著,慢慢沉默。

  這麼多年,薄晉然其實也很清楚。

  薄雲宴留在寺里,與其說是為了解脫他自己的噩夢,不如說是為了那個他們都以為,早已經被安明瑤殺死的小女孩兒。

  他在為那個他從未見過面的雙生妹妹超度,也在為他母親贖罪。

  就算薄晉然從來沒有跟薄雲宴說過,可安明瑤的瘋言瘋語,多想想總會讓人明白。

  那句:「我殺了你,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為什麼是個女兒,我殺了你——」

  讓他們都以為那個女兒早已經被安明瑤這個瘋子殺死了。

  當然,當年安明瑤也是這樣跟薄晉然說的。

  那個不見的女兒,她說她已經掐死了,然後丟去餵了野狗。

  薄晉然讓人去查,可那時候距離安明瑤生下孩子已經快十天,早就已經沒有了絲毫痕跡。

  那么小的嬰兒,如果真如她所說被掐死餵狗,大概也是連骨頭都不會留下的。

  薄晉然那時候就覺得這女人是個瘋子。

  他把薄雲宴帶走,把安明瑤關了起來不讓她出去。

  她像個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她跑出去會做些什麼說些什麼,還可能會危及到薄雲宴的安全。

  安明瑤就那麼一天天的被關瘋了。

  或許一開始她是裝瘋,不斷的求著罵著,慢慢的她真的瘋了。

  所以,薄晉然也沒想到那個女兒竟然沒有死,活下來了,被送去了c國京都。

  是安家人做的嗎?

  薄晉然猜測。

  他閉上眼,將紅酒飲盡,起身離開,只淡聲同薄雲宴道:「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去陸家,既然是薄家的女兒,總要讓她風風光光回家。」


  「父親。」

  薄雲宴叫住他。

  他回頭時薄雲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他只是說:「父親晚安。」

  薄晉然沉默幾秒,彎唇,「晚安。」

  薄晉然回到房間,扯松領帶躺靠上沙發,也許是酒意上頭,暈眩感襲來。

  他就那樣睡著了,在夢裡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回到了陸甜流產被接回陸家的時候。

  他聽說的時候有些驚訝,跑去陸家找她,她靠坐在床上,面無血色憔悴得厲害。

  大月份流產,對她身體的傷害很大。

  她得在床上躺一個多月。

  見到他,她委屈的撇嘴:「薄二,我快發霉了。」

  他站在她床邊,皺眉看她:「怎麼回事?」

  她低頭:「沒有怎麼回事,就是不小心掉了個孩子,不想跟他過了。」

  「不小心?」

  薄晉然看出她在撒謊,可她不肯說,他也沒勉強追問。

  他只問她:「不想跟他過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想過了啊。」

  陸甜又抬頭看他,眼眸濕潤潤的,「我現在討厭他討厭得要命,我跟他離婚了,以後就留在帝都哪兒也不去了。」

  他眸光輕動:「真的?」

  她點頭:「當然啊,我陸甜什麼時候說過假的。」

  薄晉然想了想:「經常。」

  陸甜瞪他:「你是來氣我的吧?」

  他下意識彎了彎唇,「我來安慰你的。」

  陸甜很不滿:「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他輕嘆:「那要怎麼安慰?」

  「那你抱抱我吧。」

  她朝他伸出手,大大方方,又委委屈屈:「其實我確實有點難過,祁慕辭那個狗東西他欺負我!」

  薄晉然看著她朝他伸出的手,僵了片刻在床邊坐下,緩緩把她擁進懷裡。

  她好瘦。

  祁慕辭怎麼讓她變得這麼憔悴這麼瘦?

  薄晉然皺緊眉,「難過什麼?」

  他忍不住低聲說:「我們陸甜大小姐還這麼年輕,才20歲,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跑去結婚生孩子才是想不開!」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堂堂陸家大小姐,想要什麼男人還不是由著你挑,非得跟著他跑。」

  他說:「以後你留在帝都,有陸家,有我,誰還敢欺負你?」

  她靠在他肩上,聽他說完,她嘟囔:「確實,還是家人可靠。」

  他聞言目光輕閃,沒有再說話。

  直到她睡著了,他才輕輕抬手,把她耳邊的亂發撫到耳後,輕輕捏了下她的耳朵:「笨蛋。」

  那之後,他一直在查她在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這件事祁家和陸家都掩飾得很好,家醜不可外揚,陸甜又愛面子,根本不肯讓別人知道她是被祁慕辭帶回去的女人推倒的。


  知道的人都幫她瞞著。

  他要是多問她幾句,她就嫌他煩。

  他只好不再問,只隔三差五去陸家陪陪她。

  然後,祁慕辭也追來了。

  整日整日的在陸家外守著,求著見她一面。

  他那時候問陸甜:「會跟他回去嗎?」

  陸甜冷哼:「不會啊,他來求我我就要跟他回去嗎,我說了不會跟他回去就是不會,我陸甜還找不到男人嗎?」

  薄晉然又問她:「那你還喜歡他嗎?」

  她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好久,薄晉然同她說:「我父親讓我下個月去國外公司學習,可能要大半年才能回來。」

  陸甜點頭:「你去啊,你也該接手家裡了。」

  他們這麼大的年紀,都開始慢慢接手家族事業了,薄家人脈單純,薄晉然更是從小就確定的繼承人,自然是要更辛苦些的。

  薄晉然看著她對他離開毫無波瀾的模樣,想說的話又吞回去,最後只想到什麼,笑了聲說:「等我回來,大概就是我們陸甜大小姐21歲的生日了,到時候我有禮物送給你。」

  她好奇:「什麼禮物啊?」

  薄晉然:「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行吧。」

  她就不再追問了。

  對他的事,她向來沒有那麼多好奇心。

  他心臟有些悶,因為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陪她坐了會兒,他起身離開,出門時又忍不住回頭看她,輕聲問:「真的不會再跟他回去嗎?」

  她丟了個抱枕過來:「你煩不煩啊,說了不會就不會,別問了。」

  薄晉然稍微放下了心。

  他離開帝都去了國外分公司。

  那段時間真的很忙,日夜顛倒每天睡覺都只能三四個小時,他只能每天抽空給她發消息,開始的一兩個月她倒是回的很正常。

  可慢慢的她就不怎麼回他了,偶爾回他一句:「我才看到消息,你不是工作很忙嗎,怎麼還有時間天天給我發消息的?」

  他看著消息皺眉,終於有一次,他忍不住想跟她說:因為我會想你……

  字還沒打完,她又發來一條:「薄二,你說我如果原諒祁慕辭,會不會顯得我很沒骨氣啊?」

  他看著那條消息,目光瞬間沉寂。

  打出的字一個個刪掉,好久,他發給她:「確實。」

  陸甜:「算了不跟你說了。」

  那時候,薄晉然察覺到了什麼,他忍不了了。

  那天忙完工作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他還是安排飛機回去,在飛機上眯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帝都直奔陸家。

  早上七點,他想,他有半個小時可以跟她說說話,雖然他覺得她這時候肯定沒起床,把她叫醒,她會很生氣。

  可想到她生氣的模樣,他也忍不住彎唇。

  只是沒想到,在陸家門口他竟然看到了她,而她望著面前的祁慕辭,神色煩惱:「你在這裡跪了一夜了,膝蓋不疼嗎?」


  「祁慕辭,你能不能別那麼煩人!」

  薄晉然瞳孔微縮,讓司機停下。

  他沒有下車,只透過車窗安靜的看著他們。

  那一次他聽見他們的談話,也第一次聽見了安明瑤的名字。

  然後,看著陸甜把祁慕辭扶上車離開去了醫院,他閉眼沉默很久,讓司機掉頭回去停機的地方。

  他還要回公司開會。

  可安明瑤這個名字,他一直不能忘。

  他總是說陸甜很衝動,那一次他也衝動了。

  他的衝動,造就了現在的因果。

  結束了國外的工作,他回到帝都,讓人把安明瑤帶了過來。

  他那時候想,這個女人讓陸甜受傷,那他替陸甜好好教訓她,陸甜會不會開心?

  只是那個女人被帶過來時,竟然是剛剛生產完。

  帶回她的人說她是早產,七個月就生下了孩子,身體正是格外虛弱的時候。

  薄晉然看著驚慌失措的女人沉默很久,也只能威脅了幾句就讓她離開。

  而陸甜……

  後來的每次去看她,每次和她通話,她說的幾乎都是祁慕辭。

  每次她都會問他: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沒出息了?

  薄晉然目光空寂,聲音也冷淡,同她說:「陸甜,你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我?」

  「我……」

  不等她說完,他第一次掛了她的電話。

  然後再也沒主動聯繫過她。

  後來,聽說她跟祁慕辭回去了帝都,她確實很愛祁慕辭。

  他只是想:沒出息的東西,早晚還得哭著回來。

  可她這一去,就是近兩年。

  薄晉然父親忽然離世,他再次見到了那個他以為早已經離開的女人,她有了身孕,是他父親的孩子。

  那一夜,他喝得大醉。

  給陸甜打了個視頻過去,他想說:「陸甜,我父親走了。」

  還想說:「陸甜,你也抱抱我……」

  視頻接通後,他看到她抱著一個小孩兒,驚訝又開心的說:「哎呀,你終於捨得聯繫我了呀,還以為我們薄二繼承家業就忘了老朋友呢。」

  她笑著跟懷裡的孩子說:「阿衍,叫薄二叔,這位是媽媽的好朋友,以後讓他罩著你啊。」

  薄晉然看著她懷裡抱著的小孩兒,喉結一下下的滾動著,說不出是苦還是澀。

  他笑了,跟她說:「陸甜,我也要做父親了。」

  她很驚訝:「真的嗎,恭喜啊,不過你老婆誰啊,我認識嗎?」

  「不認識。」

  薄晉然說:「你不認識。」

  他掛了視頻。

  害怕下一秒落下的眼淚就會嚇到她。

  那一夜,他握著他給她準備的21歲生日禮物,枯坐整夜。

  早上照常去公司,秘書給他泡了一杯咖啡,他看了眼,淡聲讓人換掉,「以後,都不加糖。」

  秘書很奇怪:「boss以前不是喜歡加糖的嗎?」

  他嘀咕:「我以為boss愛吃甜的……」

  薄晉然輕彎唇:「以前是。」

  不過……

  「以後,沒有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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