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慕辭給他打電話,知道祁慕辭和安明熠在一起的時候,薄晉然就猜到,安明熠大概已經跟祁慕辭說了安明瑤的事。
知道安明瑤在他這兒,那他對陸甜的感情就瞞不住了。
這就是他一直不肯讓任何人知道安明瑤就是他所謂『妻子』的原因。
可現在,安明瑤的身份暴露。
他的感情也暴露。
那再想怎麼樣隱瞞,也顯得多餘且好笑。
所以,他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
不管是朋友,是親人,還是,他念了半生的女人,對他來說,都是他的。
與她無關。
而他話落時,包廂里氣氛更加冷窒,空氣幾乎凍結。
祁慕辭盯著薄晉然,手指緊握,骨節發白。
他早該想到的。
以前,薄晉然就總朝陸家跑。
那時候他就猜測過,薄晉然對陸甜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只是薄晉然沒有表現出什麼,他也就不提不說,而他和陸甜結婚這麼多年,薄晉然和陸甜也沒怎麼聯繫過,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多。
卻沒想到他能藏得這麼深。
甚至還悄無聲息的把安明瑤帶到了帝都,一藏就是二十幾年!
安明熠也沒想到薄晉然的回答是這樣,回神後目光在薄晉然和祁慕辭身上繞了圈,諷刺勾唇。
原來如此。
「薄家主說的教訓,就是強迫明虞和你生下孩子嗎?」
安明熠聲線也陰冷:「這樣看來,薄家主的理由過於冠冕堂皇,讓人難以相信啊。」
祁慕辭聞言也蹙眉。
陸甜之前就懷疑時星是薄晉然和安明瑤的女兒,看來是真的。
這個認知讓祁慕辭心思又沉下。
陸甜不能原諒他,卻能原諒薄晉然跟安明瑤結婚生子,過了二十幾年?
「強迫?」
薄晉然對安明熠的問題只是嗤之以鼻,「是我強迫她生下孩子,還是你強迫她生下孩子?」
安明熠神情更加陰駭,薄晉然卻只是彎唇,面色平淡:「事實其實是,她厭惡你的強迫,所以心甘情願留在帝都。」
說著,不顧安明熠目光有多猙獰,只看向祁慕辭,唇角弧度略諷:「你如果不信,你問問祁慕辭,問問他,安明瑤對你到底有多痛恨?當年,她是怎麼跟祁慕辭訴說你的罪行,求祁慕辭帶她離開所謂地獄?
接著又是怎麼費盡心機就為了留在祁慕辭身邊,甚至不惜動手推了陸甜,導致陸甜大月齡流產,差點,一、屍、兩、命的。」
祁慕辭捏成拳的手指忽的顫抖。
薄晉然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回安明熠:「又或者,你想聽我跟你說,安明瑤被我帶過來後,我發現她剛生產過,所以就讓她離開,可她是怎麼跟我哭著說,她不是故意推陸甜,是你逼她的。
她說,你告訴你陸家和祁家不能聯姻,只要陸甜沒了孩子,陸家和祁家必定鬧翻,到那時候,祁家就是安家的囊中之物。」
祁慕辭眼神更加陰沉。
安明熠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薄晉然你別胡說八道!」
就算他有這種心思,那時候才不到20的他也沒可能這樣安排,何況,那時候的他也絕對不會讓明虞去做這樣的事。
相比較他的憤怒,薄晉然始終輕描淡寫的模樣,繼續道:「又或者,你想聽我跟你說,她告訴我她被祁慕辭送回安家後,是怎麼被你整日折磨,強迫她懷上身孕強迫她生下孩子。
可她不想生下那個孽種,所以她找到機會趁你不注意裝作滑倒,本來是想讓孩子流掉,可孩子生下來了。
對了,她其實知道,那個孩子沒活幾個小時,她說她的孩子死了,其實是解脫。她也再不想回去你身邊,因為你根本什麼也給不了她。」
薄晉然緩緩說完,包廂里的氣氛已經沉悶到宛如真空之境。
所有氧氣被抽空,安明熠只覺得心口處脹得快要炸掉哦。
因為他清楚,薄晉然說的是真的。
有些細節,比如滑倒,孩子沒活幾個小時,如果不是安明虞告訴他的,他不會知道。
哪怕安明熠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跳板,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要被恨意吞噬。
「怎麼樣,兩位……家主?」
薄晉然看著他們的表情,挑眉輕笑,雙腿交疊,雙手輕搭膝上,「被一個女人玩弄在掌心的感覺,如何?」
那兩人沒有說話,卻是情緒各異。
一個冷沉著臉,暴烈在心裡。
一個情緒外放,陰戾得格外明顯。
很明顯,這種被人玩弄的感覺並不是很好,甚至說很差!
薄晉然好整以暇的靠著沙發,冷眼看著他們。
片刻,安明熠才又開口,憤怒不甘:「所以,她到底是還活著,還是死了?」
薄晉然這次倒是低垂了眸,竟然道:「活著。」
安明熠驟然起身:「她在哪兒?」
薄晉然抬眸:「想知道?」
安明熠盯著他,薄晉然笑笑:「想知道也行……」
話還沒說完,包廂門被敲響,隨後推開。
十幾個姑娘被人帶進來,領著她們的人朝著祁慕辭,笑得殷勤:「祁總,這是您讓我們挑選的,個個都乾淨得很。」
薄晉然輕抬眼,掃了掃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再看向祁慕辭。
就連安明熠都皺眉,看祁慕辭:「你叫來的?」
早上在陸家,他太過衝動,所以才想再叫薄晉然出來,弄清楚安明瑤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可祁慕辭顯然還有別的打算。
祁慕辭握得發僵的手指微微鬆開,俯身端起茶几上的酒杯,然後放鬆了身體靠上沙發,「是我叫的。」
他偏頭朝薄晉然那邊,冰冷的唇角意味明顯:「薄晉然,這些女孩個個都年輕乾淨,全都是處,你想挑一個也好,兩個也好,甚至全要了也好。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我都可以找給你。」
言外之意,只要他別打陸甜的主意。
薄晉然一直淡淡的目光慢慢冷了下去,毫無溫度的看著祁慕辭,沒說話。
祁慕辭又看向那群女孩。
女孩都下意識屏著呼吸,沒人敢開口說話。
祁慕辭看到右邊一個年輕女孩時目光微動,抬抬下巴,「那個,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對上祁慕辭的目光,呼吸微亂,忙開口:「我,我叫珊珊。」
祁慕辭目光微眯。
別說,這個珊珊,竟然有幾分陸甜年輕時候的影子。
他低呵:「去給我們薄家主,敬一杯酒。」
珊珊略顯忐忑,畢竟這包廂里的氣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可這些大人物也不是她能得罪的,所以她還是聽話的走到茶几旁,倒了杯酒,僵硬的走到薄晉然身旁坐下。
薄晉然轉臉朝她,看著她冷漠不語。
珊珊也是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薄晉然這樣的人,一眼看去就不是好對付的。
所以她並不敢有什麼心思,反倒是慌得很,捏著杯子的手抖著,結結巴巴:「薄,薄家主,我敬您……」
就在她以為薄晉然不會搭理她的時候,沒想到薄晉然看著她沉默幾秒,竟然把她手中的酒杯接了過去。
就連祁慕辭都微微眯眸,唇角弧度冷著。
薄晉然垂眸看著杯子裡的酒,短促而譏諷的輕嗤,抬手,杯中酒直接朝祁慕辭潑了過去。
緊接著,是玻璃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徹底破碎的聲音。
伴著珊珊的一聲尖叫。
這聲尖叫讓包廂外蹲守的陸離瞳孔都震了震。
臥了個槽,好像真的要打起來了?
他趕緊給祁宸衍打電話,「到哪兒了,老男人們還挺熱血,聽著就像要打起來了?我都聽到女人尖叫了。」
剛才說二十分鐘,也差不多了吧。
祁宸衍和時星已經到樓下,正準備進電梯,聞言皺眉:「他們的保鏢呢?」
陸離:「他們沒叫人進去,保鏢誰敢動啊?」
只是看起來個個都像熱鍋上的螞蟻,開始捋袖子隨時準備開戰了。
時星忽然問:「陸離哥,你之前安排的警察呢?」
既然他安排了報警的戲碼,那警察肯定就在這裡藏著了。
陸離蹙眉:「什麼意思?」
時星毫不猶豫:「報警吧。」
陸離:「……不太好吧。」
包廂里可是三位大佬。
雖然看起來熱血的比他還像毛頭小子。
祁宸衍目光低垂一秒,沉聲:「就聽星星的,報警。」
不管他們有沒有打起來,也得讓他們好好冷靜冷靜。
陸離:「……行。」
報警抓自己爹的,你們是頭一份。
這兩夫妻個頂個的壞!
他腹誹著,掛了電話,按了個號碼出去,讓之前就在會所里潛伏的人出來。
本來以為暫時是用不上了,還準備讓他們再等等的。
帶隊的是陸離的好哥們肖鍾南,他帶著警員們就衝上頂層,面對那些保鏢冷笑一聲,「警察辦案,有人舉報這裡有人聚眾y亂x毒。」
保鏢們:「?」
肖鍾南朝他身後的警員們一揮手,聲音冷酷:「給我搜,把包廂里的人,都帶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