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內里心思如電轉,但她臉上的笑意一直未變。
「那妹妹可以打算接受趙相的徵召?」
「回姐姐的話,我準備答應下來。
這樣我就是朝廷的正七品官員了,我爹爹在外面見了我,也得叫一聲李大人呢。
嘻嘻......」
聽到她的話,身後的人簡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還沒怎麼著呢,就準備在你爹面前擺譜了。
這以後見了我們,還不得把頭揚到天上?
不行,不行,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但李如蘭壓根兒沒在乎後邊兒人的反應,她又接著說道:
「等我上任了之後,我便準備把家裡的地無償捐獻出來一半兒給朝廷。」
她這句話,算是把李清照也給搞糊塗了。
「啊?
這是為什麼?」
「因為姐姐剛才的判斷,妹妹完全贊同啊。
而且,妹妹一直以為,咱們官家是千古難得的仁君。
他要引導大家把目光轉移到工坊上面,就一定會為大家考慮後路的。
所以,妹妹我料定朝廷以後肯定會在這些方面有一些優惠的政策。
我現在主動把土地獻出去一部分,就是為了向官家和朝廷表忠心啊。
只要官家和朝廷看到了我的忠心,將來政策真的下來了,我還能吃虧嗎?」
「哈哈哈,妹妹有如此心計,將來就算是做個宰相,恐怕不是不可能啊。」
「哈哈哈,那就借姐姐吉言嘍。」
她倆在這兒互相吹捧著,後面兒的人卻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李清照剛才那些話,還讓他們有所疑慮的話,李如蘭的話說出來之後,她們算是徹底明白了現在的局勢。
畢竟,李如蘭不僅是京城有名的小富婆,她背後還有個神秘的金主呢。
更重要的是,她馬上就要成為工坊司的員外郎了。
她說以後會有政策,那就肯定會有。
要不然,她可就屬於妄議朝政了,是要治罪的。
她一個馬上要當官兒的人,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一想到這裡,她們就想馬上回家勸勸自己的當家人,別跟朝廷對著幹了。
畢竟,現在大宋的環境,只要工坊開起來,就很少有賠錢的。
再不濟,他們還可以到海外去貿易。
要還是不行,他們就是到倭國或者蓬萊的礦山旁邊開個賣吃食的小攤子,也不少掙錢。
而且,他們家裡的地,早已經足夠多了。
就算從此一分都不再擴張,也絕對夠他們一個大家族舒服的吃吃喝喝了。
既然如此,咱們去開工坊搞錢,把地留給那些有功的將士們,似乎也不是不行?
就這麼的,這一個酒樓的聚會便算是結束了。
然後,幾乎是同樣的套路,又在其他幾個酒樓裡面輪番上演了一遍。
隨著她們這些聚會的結束,李清照的才名再次上了一個台階。
因為,十個酒樓,她水銀瀉地一般填了十首詞,每一次的詞牌都不相同,但內容卻同樣的精彩。
品鑑了李清照的新詞,又得了第一手消息的貴婦和小姐們紛紛高呼不虛些行。
但是,那些正與陸游和他帶領的學子們辯論的不亦樂乎的人,卻差點兒被氣瘋了。
與這些女子們的聚會不同,他們是真的在引經據典的互相論戰。
辯論之中的邏輯之嚴謹、用詞之犀利、交鋒之激烈,足以稱為一場士林盛會。
可是,他們守住了辯論場,卻沒想到後院兒起火了。
等他們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辯論,志得意滿的回到家裡時,卻發現自己的夫人以及女兒們幾乎是齊齊的出動,讓他們別再爭了。
意識到自己家被偷了之後,他們當然不能忍。
於是,他們便試圖跟自己的夫人講道理。
然後,很快他們就意識到自己錯的太離譜了。
講道理?
然後,等他們第二天再聚到一起時,就發現自己的戰友們,症狀輕的雙眼無神,也不知道晚上經歷了啥。
嚴重的,更是直接滿頭包。
這個形象去和人辯論?
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於是,這場辯論就這麼詭異的進入了尾聲。
但隨著這場大辯論的進行,大多數心裡也有了一個預期。
不給那些賊配軍們分地,肯定是不成了。
就看官家到時候會給他們賜多少吧。
如果太多了,那肯定還要吵,絕對不能輕易認輸。
還有就是,官家到底會出一些什麼政策,來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開設工坊。
此時的朝堂之上,無數人的期盼之中,劉禪果然又拿出了一封聖旨。
但是,聖旨還沒念完,下面就炸鍋了。
這封聖旨的內容,果然是有關於從金國手裡奪回來的土地。
而且,如他們預料一般,果然是給將士們賜田。
每名普通士卒賜田二十五畝,根據官職和所立的功勳不同,再往上疊加。
反正就算你寸功未立,只要你是登記在冊的大宋將士,也能最少得到二十五畝地。
大宋現在在冊的將士有八十萬零五千多人,這一下子便賜出去二千多萬畝地。
但大宋一個正常的家族,所擁有的田畝數,就是在二十五畝左右。
所以,這個數字並未超過他們的預期。
他們之所以會炸鍋,是因為劉禪在聖旨里強調了,則的只是耕種和受益權。
至於這些土地的所有權,全部在官家那裡。
然後,官家又把這些土地託管給朝廷來進行管理。
這首聖旨下了之後,大宋的將士們,需要和朝廷簽定一個土地的租賃協議。
租期為三十年,租金......則是零。
稅收,同樣是零。
勞役,也同樣是零。
而且,租期到了之後,只要這一家兒沒有絕戶,那便可以無條件續約。
當然了,享受這些政策的同時,也要在戰時接受朝廷的徵召。
而且,平時農閒之時,也要接受朝廷組織的訓練。
簡單來說,這些內容與北魏時期的府兵制差不太多。
但最讓他們不能接受的是,這些士卒對於這些土地,竟然沒有所有權。
所有權全部收歸了官家。
表面上看,似乎是官家太摳門了,捨不得把這些地真正的賜給那些士卒。
但是,這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兒。
北魏的府兵制到了唐後期為什麼會土崩瓦解?
說白了就是那些軍戶的地,被世家大族給兼併了。
連地都沒有了,依託土地而存在的府兵制,自然也就執行不下去了。
但劉禪把所有土地收到自己手裡,只賜給將士們使用權和受益權,卻一下子阻斷這些土地將來被兼併的可能。
土地所有權都不在你手裡,你敢把這地賣了?
你就算敢賣,恐怕也沒人敢買啊。
買了可就是把把柄直接送出去了,任何時候,別人想搞你的了,拿出來就是罪證。
這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