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這魚是你釣的？」
「你這不是廢話，你應該問這魚在哪裡釣的？」
「小兄弟，賣魚不，賣一條給我吧。」
「我也可以買，要票不，我有工業票。」
一車人嘰嘰喳喳，眼睛緊緊盯著他的魚桶，看著陳鋒渾身發麻。
太恐怖了！
如果他們的目光可以殺生，那麼他桶里的魚，肯定死無全屍。
骨頭渣滓都不剩的那種。
「不賣，不賣，這是我叔叔家十幾天才釣的，我要拿回去給爺爺補身體。」
「哦，釣了十幾天啊！」
「你叔叔是孝順的，當然，你也不錯。」
一群人恍然大悟。
「小同志，你這麼多，賣一條給我，還有很多啊。」
「不行，我二叔說過，買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車，陳鋒不敢坐車了，直接步行回家。
但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一路走來，看到他桶里的魚，撞到電線桿的三人，不小心摔跤的八人，撞到前面路人的十幾個。
還有三個最倒霉，直接硬扛騎行車。
「艱難」回到南鑼鼓巷。
在巷子裡曬太陽的大媽們，又被他的收穫驚呆了。
「小鋒，你又釣這麼多魚？」
陳鋒一臉莫名，什麼叫做又，我昨天可沒釣太多的魚。
備註：甲魚不是魚，泥鰍不算魚！
曹大媽口氣酸得要死。
「95號院的閆家都說了你昨天一鉤，就釣到一隻百年王八，又一鉤，釣到一條十幾斤的大草魚。」
旁邊的林阿姨疑惑道：「不是說釣到一隻背著石頭的烏龜嗎？石頭上面還有字，叫什麼圖書？」
才一夜，連河圖洛書都蹦出來！
陳鋒目瞪口呆。
趕明兒，不會有人上奏，說什剎海出現祥瑞，這是聖人治世吧？
我這麼牛嗶，我怎麼不知道？
大長腿飛速邁動，火速逃離這群沒有廣場舞發泄精力的阿姨。
風中傳來她們的議論。
「聽說閆埠貴也釣到一條幾斤重的大魚和幾條一兩斤的魚，等周末，我也讓家裡的幾個懶漢去什剎海試試。」
「聽他吹，哪裡是幾斤的大魚，也就兩三斤。」
「那也是大魚啊！」
回到自家大院，陳昊正在跟著老爺子讀書。
把魚桶放在廚房，分出幾個空餘的木桶，加上水。
鯽魚、鯉魚、鰱魚、草魚，分門別類。
另外，又把挖泥的時候，岸邊湖泥裡面的螃蟹分離放出來，放入單獨的水桶里。
之前魚桶不好放，他乾脆讓它們躲在淤泥裡面。
四九城的螃蟹，來自天津，海蟹不僅個頭大，而且價格非常便宜，一點不比陽澄湖差。
正如那句話，天津九條河，螃蟹比大米便宜。
在戰爭亂世年代，很多窮人就是靠著捕捉螃蟹生存。
天津靠海，海水倒灌，高鹽度、活餌料，肉質滑嫩甜美。
以前每年這個時候，四九城前門外西河就會形成一個龐大的海蟹市場。
前門外馬路西的正陽樓，就是以擅長做螃蟹出名。
「菊香蟹肥啊。」
「尖臍兒吃膏兒，圓臍兒吃黃兒。」
一邊把螃蟹洗乾淨，一邊自娛自樂。
找不到綁的尼龍小繩子，乾脆不綁了，直接直接丟進鹽水裡。
用鹽水把螃蟹泡半小時，這樣可以吐出螃蟹體內的一些髒物，而且這樣蒸出來的螃蟹肉質更嫩，味道更鮮。
不過想要清蒸，還需要等大人回來。
他下廚，只會下面吃，兩個雞蛋，一根火腿腸，偶爾加上一個西紅柿。
抓著兩隻又肥又大的公蟹，走到書房門口，小丫頭趴在書桌上，翹著小屁股，正對著沙畫裡的豬流口水。
小手拿著一根樹枝，把自己畫的豬「嘩啦」一畫。
小嘴巴砸了砸。
又一划，再次砸了砸。
「小莉莉，想哥哥沒？」
小丫頭立即轉頭，驚喜看著他手裡的螃蟹，差點從桌上滾下來。
「大鍋，能吃嗎？」
陳鋒手疾腳快，及時放下魚桶，抱住她。
還不知道自己差點屁股開花的小丫頭，非常高興的笑。
「大鍋，我吃了好多豬。」
「是嘛，那你還吃螃蟹嗎？」陳鋒笑道。
「吃！」小丫頭中氣十足道。
「老虎啊！」老爺子看著螃蟹追懷道。
天津老人喜歡把會甩子的海蟹叫做老虎，而且做法非常多。
「大哥，給我，我拿去烤了。」
陳昊立即丟下書，歡快跑上前，準備直接把螃蟹烤了吃。
何雨水看了一眼，看到只有兩隻，立即失去了興趣。
「這還是給你們玩的，廚房有十幾隻，中午我們清蒸螃蟹。」
陳鋒扭斷螃蟹的大鉗子，把它們一人一隻，分給陳昊、陳莉玩耍。
然後，他就看到兩個小的，外加何雨水，一窩蜂沖向廚房，十米不到的距離，硬是跑出了衝鋒陷陣的氣勢。
「爺爺，你也想看啊？」
老爺子動作一僵，笑道：「我這是怕他們亂來。」
走到廚房，就看到三個趴在水桶邊大呼小叫。
「魚，好多魚，二鍋，我要吃魚，我要吃好多的魚。」
「嗯，小莉，我們商量一下，待會我吃魚肚子，你吃魚尾巴，好不好？」
「不好，我全要！」
「哈，小莉，你比我還黑。」
老爺子眼神有些詭異。
他看了看陳鋒，又看了看魚桶。
「昆明湖有這麼多魚？」
陳鋒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我釣了這麼多，民兵大叔倒是說魚不多。」
老爺子看著魚桶，最終沒有追問下去，偷魚是不可能的，自家孫子沒有那麼傻。
「你在家裡看著他們，我去供銷社，這麼多魚，拿去換票和衣服最好。」
「爺，換一些佐料，尤其是辣椒、醋。」陳鋒趕緊補充道。
缺油就算了，家裡還沒有一點辣椒。
沒有調料的螃蟹，不是好螃蟹。
「大哥，我能不能把這隻螃蟹烤了？」陳昊舉著手裡的公螃蟹說道。
「偶，還有偶！」小蘿莉也學著二哥。
「行吧！」陳鋒剛才看了書房的座鐘，才十一點多，距離中午飯還有點遠。
「你要不要？」
何雨水連忙點頭，前幾年，她哥在天津鴻賓樓學藝，她沒少在後廚享受各類螃蟹。
那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陳鋒弄死四隻螃蟹，開始點燃煤爐。
不懂燒烤沒關係，當著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