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長根的堅決態度,李秀蘭心如刀絞。
王長根願意為她的清白而選擇去坐牢,她又能為王長根做什麼呢?
其實吧,所謂名聲,摸不著看不見,根本就沒那麼重要!
相比起讓王長根去遭受牢獄之災,她的名聲算什麼?
所以,最終,王長根對她的愛,讓李秀蘭下定決心,她決定瞞著王長根,去犧牲自己,做一件違背王長根的意願的事情。
「我答應你提出的所有要求,只要你給我老公出具諒解書。」
第二天,李秀蘭在郭富強的陪同下,再次來到縣醫院的病房,找到楊大富。
楊大富嘴角勾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的笑,讓他臉上還未拆線的的傷口,變得更加猙獰。
「那你現在賠我醫藥費,這是這些天的醫療單子,一共花了六千多,後面住院可能還需要一些,你賠我七千吧!」
李秀蘭沒有猶豫,直接把錢拿了出來。
她今天先帶著存摺去鎮上把所有存款都取了出來,才來縣城醫院這邊的。
這些存款,是她老公在外打工好幾年才積蓄到的。
支付了楊大富七千塊錢的賠償之後,李秀蘭的全部身家,就只剩下幾百塊錢了。
「你現在就寫一份聲明書,說是你勾的我的,我是被你誘的。」
楊大富收了錢之後,如此說道。
李秀蘭面無表情,沒怎麼猶豫,就拿起紙和筆,去寫那一份證明。
倒是一旁見證的郭富強,連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你真要這麼做?」
郭富強內心裡有一股無助的感覺。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他卻不能為李秀蘭和王長根夫婦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因為法律就是這樣,王長根拿刀砍人,確實要負一部分法律責任,而楊大富又恰巧那麼能夠鑽漏洞,這屬實讓他無奈。
「嗯,我已經決定了,錢不算什麼,我的名聲也不算什麼,我只想我老公平平安安的。」
李秀蘭眼神變得堅定。
「你要想清楚了,你簽的這一份聲明書,是要公之於眾的,對你的名聲會有很大的影響。」
郭富強不由嘆氣,再次提醒李秀蘭其中利弊。
李秀蘭卻已經下定決心: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
隨即她就按照楊大富的要求,寫了一份聲明書,承認是她勾的楊大富,她和楊大富是你情我願的,而不是楊大富對她非禮未遂,並且在聲明書上簽了名,摁了手指印。
楊大富拿到聲明書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因為這一份聲明書,已經足夠讓他不必坐牢,如果再打通關係運作一下,沒準他還能重新做回山溝村的聯絡主任。
「楊大富,你要的聲明書我已經寫了,我老公的諒解書,你也應該寫了吧?」
李秀蘭將聲明書遞給楊大富的時候,催促他寫諒解書。
楊大富卻無恥地笑著說道:
「你急什麼急,聲明書只是我提的要求的一部分,等你服侍我到出院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老公寫諒解書!」
楊大富的無恥行為,就連郭富強也看不順眼了。
「楊大富,我警告你,我這個派出所所長一直在見證整個案子的調節過程,你可別給我耍無賴,不然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郭富強嚴正警告楊大富。
楊大富對郭富強頗為忌憚,畢竟人家是派出所所長,而他只不過是小小的聯絡主任。
「楊所長,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耍無賴的,我出院的那一天,自然會給王長根寫諒解書。」
有郭富強在場,楊大富不敢不寫諒解書,但是他要儘量拖一些時間。
要是李秀蘭拿了諒解書之後,轉身就走,不來照顧他,那他豈不是虧死?
所以,必須等他能夠出院了,他才會寫。
「你還有多少天才能出院?」
李秀蘭這時候問了這麼一句。
楊大富就說:
「醫生說,大概還需要一個星期左右吧。」
李秀蘭想了想,最終答應了下來:
「行,那我就服侍你到出院那天。」
因為李秀蘭心裡知道,如果現在王長根就從派出所出來,得知她答應了楊大富提出的要求,肯定又會鬧得不可開交。
沒準她的一切努力,都會因此而白費。
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等楊大富出院了,事情已經完全確定下來了,再讓他老公從派出所裡面出來。
李秀蘭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下接下來幾天可能要用到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然後便又帶著兩個孩子匆匆離開。
離開之前,她去了一趟蠶房。
因為這幾天的各種忙碌,這一批原本就快要上蠶架結繭的蠶寶寶,沒能得到足夠的桑葉食用,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求何大柱幫忙摘桑葉,結果餓死了一大片。
如今看著一地惡臭發腐的蠶寶寶屍體裡頭,只有少數可憐的幾條還在掙扎蠕動著。
李秀蘭心痛不已,不忍落淚。
一批蠶從蠶卵養到大食期,大概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眼看著還差幾天就快要上蠶架結繭了,就快可以賣錢了,就差最後臨門一腳,但卻在這時候因為種種糟心事情以至於讓蠶寶寶餓死一大批,這真的讓李秀蘭很奔潰。
但是,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一批蠶寶寶,無論是死是活,都只能讓它們自生自滅了。
這一屋子的惡臭,也只能等照顧完楊大富出院後再來清理了。
李秀蘭甚至自嘲,好在之前計生辦的人幫她把家裡的雞鴨狗豬等牲口都搶走了,不然現在要去縣城裡七天這麼久,都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忙照顧家裡的牲口。
反正找何大柱是不可能的,她打死也不會再去找何大柱。
當天下午,李秀蘭就回到了縣醫院楊大富的病房。
她把帶來的行李放包一旁。
讓兩個孩子坐在行李包上。
楊大富看著那兩個煤球一樣骯髒的孩子,眼神里流露出隱藏不住的厭惡。
「你怎麼把兩個小孩也帶來了?」
楊大富冷冷發出質問。
他原本想著,讓李秀蘭單獨來照顧他,然後等他身上的傷稍微好一點,他就找機會把李秀蘭給辦了。
王長根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幾道又長又深的刀口子,這竟然沒有打消楊大富對李秀蘭的美色的覬覦。
相反,王長根讓他受到的傷害,還讓他越發想要在李秀蘭身上狠狠發泄。
他的內心,帶著無盡的陰暗,以至於扭曲。
「我不把他們帶來,誰幫我照顧他們?」
李秀蘭冷冷回道。
她倒是沒想那麼多,根本沒想到楊大富都已經被砍成這樣了,還對她有非分之想。
如果有人幫忙照顧一下孩子,讓她可以輕裝上陣,她肯定很樂意不帶孩子一起過來。
只是現在現實情況是,根本沒人可以幫她照顧孩子。
「行吧行吧,你扶我起來,我要去廁所撒尿!」
楊大富語氣有些不爽,命令著李秀蘭。
李秀蘭眉頭皺起:
「你自己不會起來嗎?」
楊大富沒好氣道:「我能自己起來的話,還需要你來照顧?你也不看看你那個死鬼老公,在我身上留下了多深的刀口!」
李秀蘭沒話說了,很不情願地去扶楊大富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噁心想吐,只要稍微靠近,她就從心底感到抗拒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