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根去供銷社給廠里打了個電話,原本想說一下他想要辭職的事情,卻不料他還沒把辭職兩個字說出來,領導就對他說,他因為無故曠工了好幾天,已經被開除了,這個月的工資也別想領了。
王長根對此只是苦苦笑了笑,沒再去多計較什麼,他掛了電話,給了供銷社老闆付了電話費,然後轉身回家去。
回到家,他開始打起精神幹活。
蠶房裡悶了一個多星期的蠶屎和蠶屍體,需要處理乾淨,做好消毒,才能重新養蠶。
院子裡破爛了的雞籠,狗窩,也需要重新修一下。
連帶著菜園裡的豬圈,王長根也去做了翻修。
家裡的存款只剩下幾百塊錢,不過已經足夠了。
在農村生活能夠自給自足,基本上不用什麼花銷。
王長根用這些錢,買了一張蠶卵,十幾隻小雞,一條小黃狗,兩隻小豬仔。
院子裡小雞嘰嘰嘰叫,小狗蠢萌蠢萌的,見人就搖著小尾巴。
兩個小孩子和小狗玩得可好了。
家裡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息。
夫妻倆又有了生活的動力。
王長根原本還想要買一條牛犢子回來養的,但是無奈不夠錢,只能等攢夠了錢再買了。
他決定要耕多一些田,牛肯定是要養的,因為牛是耕田必不可少的農具。
王長根回來之後,李秀蘭的生活越來越有滋味。
他們白天一起幹活,晚上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王長根深情似水地看著李秀蘭,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疑惑:
「老婆,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讓楊大富給我寫的諒解書?」
李秀蘭一愣,眼神有些閃躲。
她這不是心虛,而是害怕。
她怕王長根知道楊大富逼迫她去做護理,去給楊大富把屎把尿,洗澡餵飯,王長根會憤怒難當,然後又去找楊大富算帳,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我沒做什麼,是他自己同意諒解你的,他不諒解你,我就不諒解他,你要坐牢,他同樣也要坐牢,他諒解你,我諒解他,你們倆就都不用坐牢。」
李秀蘭低著頭如此說道。
王長根一眼就看出了李秀蘭在說謊,不過他不好再繼續追問什麼。
氣氛變得有些異常。
「老公,你怎麼了?」
王長根心如刀絞,心中始終有解不開的芥蒂。
因為在他看來,李秀蘭遮遮掩掩,那肯定是做出了犧牲。
「我沒事,我只是累了。」
王長根如此說道。
「老公,累了就早點睡吧。」
李秀蘭心裡也不由沉悶起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種誤會。
把真相說出來,她怕王長根再去砍楊大富,不把真相說出來,她又怕王長根心裡一直有疙瘩。
這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晨。
李秀蘭早早就起來做早飯,餵小雞,餵小狗,洗衣服。
王長根則是去菜園裡把菜地翻一下種新菜。
兩個小孩子跟在他們老爸的屁股後面,在菜地里翻泥土撿蚯蚓,撿到的蚯蚓拿回去餵小雞,讓小雞快快長大下雞蛋。
王長根一邊用鋤頭翻著菜地,一邊忍不住想他老婆和楊大富之間的事情。
越想他越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村裡的老賭鬼何大樹笑嘻嘻路過,在菜園的竹籬笆外停駐了一會兒,和王長根搭話:
「長根,大清早就出來翻菜地啊?」
何大樹幹癟的臉滿是皺紋,就像是曬乾了的樹皮一樣。
這老賭鬼五十多歲了還單身,一直遊手好閒,不是去賭,就是去嫖。
王長根原本不想理會他,不過他主動來打招呼了,王長根就客氣地應他一聲:
「是啊,翻菜地,打算種一些油麥菜。」
何大樹這時突然笑嘻嘻說道:
「你倒是心大,還有心思翻菜地,我聽說你老婆的菜地,都被楊大富翻過好幾遍了,還是你老婆自願的!」
王長根一聽這話,當即虎軀一顫,隨即直接就炸了:
「你他媽別亂說話,你再亂說信不信我一鋤頭鋤你腦袋上!」
何大樹依舊是咧著嘴笑嘻嘻:
「我沒亂說啊,現在村里人都這樣說!」
王長根拿起鋤頭,就要去干何大樹。
何大樹連忙笑嘻嘻跑開:
「你打我有什麼用,你有種去打楊大富啊!」
王長根氣炸了。
氣得惡狠狠將鋤頭一扔,再沒心思幹活。
他回到家裡,生著悶氣,臉色鐵黑。
李秀蘭端著青菜粥上桌,看出了異樣,連忙詢問:
「這是怎麼了?」
王長根低著頭,板著臉:
「沒什麼。」
他這人就是這樣,不善溝通,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寧願藏在心裡悶著,也不願意多說兩句。
倒是大兒子王大山這時候開口了。
「媽,剛才大樹伯伯路過菜園,他對爸說,你的菜地被楊大富翻過了好幾遍,然後爸就生氣了。」
只有三歲的王大山,滿眼天真地說著大實話。
他不知道翻菜地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理解他老爸為什麼突然生氣。
「天殺的何大樹,簡直胡言亂語!老公,你別聽何大樹的鬼話!」
李秀蘭對何大樹這種行為很是生氣。
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
何大樹怎麼能對她老公說出這些話!
「嗯。」王長根低著頭,悶著聲音應了一下。
很明顯,他很在意這些閒言碎語。
李秀蘭對此無可奈何,因為她實在沒什麼方法,能夠讓王長根去忽略這些閒言碎語。
這幾乎是一個死結!
她該如何去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