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根帶著滿心的怒火,兩手空空回到了家中。
「怎麼回事?鹽買到了嗎?」
李秀蘭見王長根表情不對勁,問了這麼一句。
可還沒等她搞清楚狀況,這時候,王長根突然走上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瞬間讓她感到窒息!
李秀蘭當即就驚呆了,瞪大眼睛,滿臉的惶恐和慌張!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這麼恐怖而猙獰的模樣!
她想要說話,想要搞清楚狀況,但是卻連氣都喘不上來,更別談說話了。
「你究竟有沒有勾搭楊大富?」
王長根雙眼布滿血絲,一字一字咬著牙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李秀蘭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她突然心涼了大半截,也就不再那麼恐懼了,露出了悲涼的冷笑。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她最為信任的老公,有一天竟然會因為外面的閒言碎語,而懷疑她的忠貞!
「到底有沒有啊!」
王長根聲嘶力竭大吼著,再次質問。
他現在內心裡變得不確定。
他很需要李秀蘭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
「我是你老婆,我為你生了兩個兒子,現在正在懷著第三胎!」
李秀蘭心都碎了,梗咽著艱難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王長根腦袋嗡的一下,這時候才意識到,他有些失控了,他就算懷疑李秀蘭,也不應該對懷著孕的李秀蘭做出掐脖子的動作。
他連忙鬆開手,卻沒有停止追問:
「村口公告欄張貼的聲明書,說是你主動去勾引楊大富的,上面有你的親筆簽名,我認得你的字!」
聚少離多的婚姻,帶來的不單單是肉體上的孤獨,還有更多精神上的疏離,以至於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可能會像是驚弓之鳥一樣。
更何況,現在王長根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點風吹草動,而是如洪水決堤一般的流言蜚語,現在全村人都知道是他老婆主動去勾的楊大富!
「你以為我願意在那聲明書上簽字嗎?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我要是不在上面簽字,楊大富就不願意給你諒解書,你就得去坐牢!我為了不讓你去坐牢,我還不得不去醫院照顧了楊大富那混蛋七天,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嗎!」
李秀蘭嘶吼了出來。
那一刻,她將長久擠壓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反倒心裡舒服多了。
王長根內心猛地縮了一下,這一刻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原來是他老婆為了不讓他坐牢,才不得不簽下這樣黑白顛倒的聲明書。
他早該知道他老婆是清白的,因為之前他被拘留在派出所的時候,他老婆就來對他說過,楊大富出具諒解書的條件,其中一條就是要他老婆主動承認是自己去勾他的。
只是那些非常刺痛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的閒言碎語,沖昏了他的腦袋,以至於讓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老婆,我錯了,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王長根一把將李秀蘭抱入懷中,真誠地給她道歉。
李秀蘭眼裡還流著淚水,不停抽泣著。
為了這個貧苦的家庭,她心裡承受太多的委屈了。
「我是你老婆,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反倒去相信外面那些人的閒言碎語!」
李秀蘭用拳頭狠狠地捶打王長根的背部,放聲大哭著。
王長根將她抱得更緊,默默無言。
家裡的兩個孩子,躲在臥室裡頭,透過門縫看著這一切,他們不哭也不鬧,只是單純眼巴巴地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秀蘭和王長根夫妻之間的誤會算是解開了,可是村裡的那些風言風語卻依舊無解,而且越傳就越過分。
如今李秀蘭是個水性楊花的現代潘金蓮,已經成了村民們心裡不爭的事實。
那些閒言碎語李秀蘭不去在意,但是王長根卻對此備受煎熬。
他依舊覺得,李秀蘭當初就不應該去簽下這一份顛倒黑白的聲明書!
他早對李秀蘭說過,他寧願選擇坐牢,也不願意楊大富污衊她的清白!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去改變什麼,所以只能默默忍受著一切流言蜚語。
王長根因此變得越發沉默寡言,和村裡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路上其他村民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應,他低著頭裝作沒聽到,匆匆走過,因為他總覺得別人在嘲笑他,譏諷他。
李秀蘭為此開導了王長根很多次,但是王長根就是過去不那一個坎。
這其實也不能怪王長根,天底下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家老婆被人說是現代潘金蓮呢?
這天夜裡,王長根輾轉反側,失眠睡不著覺。
他起床走到客廳外面,給自己卷了一根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抽了足足三根捲菸,王長根突然走去柴房,拿起了一把砍柴刀,然後在月光下開始磨刀。
「老公,大半夜的你磨刀幹什麼?」
李秀蘭睡得很淺,外面的磨刀聲驚擾了她。
她摸黑起床,出來看到自家老公在半夜磨刀,當即就滿臉驚慌,連忙過去阻止。
這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她老公身上有解不開的心結,這心結的根源不在於她到底有沒有主動去勾楊大富,而在於村里那些越傳越過份的流言蜚語。
「老公,要不我們離開這個村子吧!」
李秀蘭抱著王長根,她心如刀絞,不忍心看王長根受這樣的折磨,更不願意看到王長根再去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離開村子?說得輕巧,我們能去哪裡?」
王長根面無表情的。
「去大城市打工,去縣裡找活干,又或者去我娘家生活,去哪裡都行,只要離開這裡!」
李秀蘭緊緊抱著王長根,流著淚如此說道。
王長根卻搖頭:
「咱們的第三個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們現在沒有存款,城裡的消費那麼高,我們那麼多孩子,根本養不活,另外我也不想去你娘家那邊生活,搞得我像是入贅你家那樣,我會被人笑話的!」
李秀蘭心痛不已:
「叫你不要去在意村里那些閒言碎語,你又做不到,這可怎麼辦是好啊?」
王長根面色滄桑疲憊,他將手裡的砍柴刀一扔,轉身回屋裡去:
「進城的事,等孩子出生了再說吧。」
說實話,今晚若不是李秀蘭起來阻止,他可能真的帶著砍柴刀,去把楊大富的腦袋砍下來了。
因為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楊大富造成的。
他認為只要殺了楊大富,一切流言蜚語自然就會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