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委會回家的路上,夜路里瀰漫著無盡的黑暗,李秀蘭覺得好想要被這片黑暗卷進去永遠也出不來一般,她感覺到昏天暗地,整個人都在向下旋轉著墜落。
「媽媽,媽媽,不要和爸爸離婚,不要……」
耳邊傳來大兒子王大山的哭泣聲,讓李秀蘭心如刀絞,眼淚止不住嘩啦啦往下流。
背上背著的小兒子王二海也跟著哭了起來。
兩個兒子可能都還不知道離婚是什麼,但是他們卻能夠用直覺感受到,離婚肯定不是好東西。
「大山,我也不想,可是你爸爸他不信我啊!」
李秀蘭蹲下來,抱住王大山,哭得稀里嘩啦的。
恰在此時,漆黑的夜空下起了冷雨。
雨水越來越大。
李秀蘭顧不得自己的悲傷,她連忙帶著孩子到附近破屋的屋檐下躲雨。
因為她可不想兩個孩子因為淋雨而生病。
「噼啪!」
天空響起了雷聲,雨水越下越大。
這夜也越來越冷。
李秀蘭連忙將身上的外套取下,給兩個兒子披著,自己則是雙手抱著僵,蜷縮著抵抗這寒冷。
這雨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停。
這時候她多麼希望王長根能夠給她和她的兩個兒子送來一把傘,可是她卻也不敢奢求,畢竟都要離婚了,人家憑什麼還來關心你?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遠處撐著傘而來,李秀蘭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她以為是王長根來接她了。
可等那人靠近,她臉上的喜色卻立即瞬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臉黑和隱藏不住的厭惡。
因為過來的這個人,不是王長根,而是何大柱。
「何大柱,你來這裡做什麼?」
今晚何大柱在村委會當著眾人的面對李秀蘭的污衊,讓李秀蘭對何大柱僅存的那一絲舊情也沒有了,有的只是恨意和討厭。
「秀蘭,現在下著大雨,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何大柱眼裡閃著溫柔,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能這麼無恥的。
剛污衊了人家李秀蘭的清白,現在竟然能像沒事發生那樣來關心李秀蘭。
「我不用你送,你走吧!」
李秀蘭直接拒絕,她不會再給何大柱任何機會。
「秀蘭,我知道你還生氣,我承認我今晚在村委會說的那些話不對,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給你道歉,但是這也不全是我的錯啊,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嗎?我不能承認我是無能的男人,不然我會成為全村人的笑話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再說了,王長根他信我這個外人的三言兩語,也不信你是清白的,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根本不是真心愛你,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他要和你離婚,那對你而言也是一種解脫,你放心好了,等你和王長根離婚之後,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照顧你和你的孩子!」
何大柱滿臉真誠,他真的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而且他現在已經來道歉了,還要他怎樣?
「我就算和王長根離婚,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經過今晚的事情,李秀蘭終於看清楚了何大柱的真面目。
所以現在,她不再有一絲猶豫,非常果斷地表明立場,她不會再給何大柱任何機會。
「為什麼?為什麼不給我一次機會?」
何大柱痛苦抱頭,他認為他理所應當得到一次機會。
李秀蘭面色冷漠,她深知給何大柱機會,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麻煩,所以她要用最難聽的話讓何大柱死心:
「想知道原因嗎?原因很簡單,因為你不是男人,因為我不想下半輩子都守活寡!這樣的原因你滿意了吧!」
她之所以說出這樣刺耳的話,純粹就是想要把何大柱氣走,讓何大柱不再對她有任何幻想。
何大柱聽了這話,心都快要碎了。
他雙眼泛起血絲,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秀蘭,我們曾經那麼恩愛,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都不嫌棄你結過婚生過孩子,你怎麼能嫌棄我?」
在何大柱看來,他和李秀蘭只不過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應該嫌棄誰。
李秀蘭生過兩個孩子,而且現在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天底下有哪個男人,願意接她這個盤?
「秀蘭,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真的會對你好好的!」
何大柱突然情緒激動,向前去就強行把李秀蘭抱在了懷裡。
李秀蘭連忙掙扎:
「何大柱你幹什麼,你鬆開我,鬆開!」
只可惜無論她怎麼掙扎,何大柱就是不鬆手。
李秀蘭感覺快要窒息了,她從未感覺何大柱這麼可怕,這麼厭惡,這麼讓人噁心。
可能是因為被抱得太緊,也可能是因為情緒波動的原因,這時候,李秀蘭感覺肚子裡的胎兒動了動,然後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撲面而來,讓她面色變得蒼白,讓她有氣無力。
「何大柱,你鬆開……」
李秀蘭的聲音變得微弱,肚子的疼痛已經讓她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何大柱卻沒有放開她,因為他感覺到李秀蘭不掙扎了,就以為李秀蘭被他征服了。
他溫柔地說道:
「秀蘭,我真的很愛你,你知道嗎?」
李秀蘭沒有再回答,她已經虛弱到癱在了何大柱的懷裡。
而恰在這時,另一個人影從夜雨中出現。
赫然是王長根送傘來了。
王長根原本想先將之前的種種恩怨放一邊,來把李秀蘭和孩子接回家再說。
畢竟這大夜晚下著雨,李秀蘭和孩子都遲遲沒有回家,他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可讓他怎麼都不會想到的是,當他帶著傘打著手電筒,往村委會走去的時候,卻在半路上,看到了李秀蘭和何大柱抱在一起!
就這麼靜靜地抱在一起!
模糊的夜色下,李秀蘭還閉著眼,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那一刻,王長根似被定在了夜雨之中。
手中拿著的傘,不受控制地滑落到泥濘的地面上,他整個人都感覺撥涼撥涼的。
他原本還心存一絲希望,沒準自己老婆是被何大柱污衊的呢?
可現在看來,這一絲希望也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