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離去之人

2025-01-06 21:22:36 作者: 哈李路亞
  一列火車裹挾著滾滾濃煙,緩緩地在長安城外的站台停了下來。

  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尚未消散,一聲悲慟的哭聲便從駕駛廂內傳了出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周圍的人群聽到這哭聲,心頭湧起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地朝著哭聲的源頭圍聚過去。

  大家的臉上全是疑惑不安,腳步匆匆。

  只見李承乾緊緊地抱著房玄齡,他的身體顫抖著,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房玄齡的衣襟。

  房玄齡靜靜地躺在李承乾的懷中,雙眼緊閉,面色安詳,嘴角似乎還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那是他一生為大唐操勞後,終於得以休憩的寧靜神態。

  盧淼雨在人群外心急如焚,她奮力地推開層層擁擠的人群,不顧一切地擠到了前面。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李承乾懷裡那垂落雙手的房玄齡時,她的雙眼瞬間瞪大。

  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想要阻止那即將脫口而出的悲呼,可那顫抖的嘴唇卻還是艱難地吐出了:「夫……夫君!」這微弱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不禁心頭一震。

  此時,李世民正在不遠處逗著孫子,那悲戚的哭聲傳入他的耳中,他的心頭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書卷也不自覺地滑落。

  蘇芷拉著李景祐的手緊緊跟在後面。

  李世民停頓了片刻,強忍著內心的不安,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著這邊走來。

  眾人看到李世民走來,自發地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他們低著頭,臉上滿是悲痛。

  李世民走到李承乾身旁,緩緩地抬起手,那隻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仿佛承載著千鈞之重,輕輕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的目光落在兒子懷中房玄齡那面帶笑意的臉上,一瞬間,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先是魏徵離世,如今房玄齡也離他而去。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淹沒,讓他心力交瘁。

  他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想要去觸碰房玄齡,感受那曾經熟悉的溫度和脈搏的跳動,確認這一切是否只是一場噩夢,卻又害怕這一觸碰就會打破眼前這最後的一絲寧靜。

  那雙手就那樣在空中顫抖著,久久不敢落下。

  一股劇痛如針芒在他的腦海里劇烈攪動,那疼痛仿佛要將他的頭顱撕裂開來。

  他再也承受不住這沉重的痛苦,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雙腿一軟,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尉遲敬德和程咬金一直關注著李世民的一舉一動,見到這一幕,他們大驚失色,立刻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李世民,用自己的臂膀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沒讓他落在地上。

  程咬金心急如焚地大聲呼喊著:「快來人,快來人啊!太上皇風疾犯了!」

  他的聲音焦急而惶恐,眾人頓時慌亂起來,紛紛跑過來幫忙。

  ……

  皇宮內,在眾人的悉心照料下,李世民的風疾因為悲傷過度而再次發作後,吃了藥總算是緩了過來。

  房玄齡的屍體,被李承乾莊重地停屍在了大明宮,這是李承乾給予這位大唐肱股之臣的特殊哀榮,以彰顯其一生為國家立下的不朽功勳,而非按照慣例停在房府。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房玄齡走得如此匆忙,以至於李承乾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揮了揮手,不讓身後的宦官跟著,獨自一人緩緩地走入了兩儀殿。

  兩儀殿內,靜謐而冷清,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哀傷氣息。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卻無法驅散殿內的陰霾。

  每一個內閣成員在這裡都有一個專屬的杯子整齊地放在柜子里,那是他們參與朝政、輔佐君王的象徵。

  房玄齡作為內閣首輔,他的杯子理所當然地排在第一個,格外顯眼。

  李承乾靜靜地站在柜子前,眼神空洞地望著那些杯子。

  原本,他滿心歡喜地想著今天回到長安後,要邀請房玄齡來兩儀殿,一起品茗聊天,談論朝堂之事,謀劃國家的未來。

  他們會為一個新的政策而爭論得面紅耳赤,也會為大唐的繁榮而相視會心一笑。

  此刻,那寫著房玄齡名字的杯子裡,茶葉早已精心放置好,那特供的茶葉還在等待著主人的到來,可喝茶之人卻已永遠離去。

  李承乾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張熟悉的太師椅前,緩緩地坐了下來,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位置。

  曾經,房玄齡就一直坐在那裡,面帶微笑,條理清晰地和他匯報著工作,那沉穩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迴響。

  時而激昂地陳述著國家的發展機遇,時而憂慮地提及潛在的危機。

  然而,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來了。

  李承乾嘆了口氣,隨後,他有些無力地靠在太師椅上,閉上了雙眼,沉浸在回憶之中,不願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李世民清醒後的第一句話,便是焦急地問道:「房玄齡呢?」

  他剛醒來的那一刻,頭腦還有些昏沉,內心卻在暗自慶幸,以為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在夢裡,房玄齡離他而去。

  可是,當他緩緩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看著圍在身邊的這些老兄弟臉上那凝重的神情時,他的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冷汗如同細密的水珠,瞬間從他的後背冒了出來,打濕了衣衫。

  他來不及穿上鞋子,匆匆忙忙地就往外面跑去,全然不顧自己的儀容。

  身後那群老兄弟見狀,也連忙快步跟了上去,他們的眼神中同樣充滿了悲傷。

  這個冬天,對於大唐來說,似乎格外的寒冷。

  乾武七年初,房公玄齡既逝,太上皇與陛下哀慟,泣下沾襟,百官咸懷其德,悉往弔祭。陛下於兩儀殿悲不自勝,淚灑終宵。

  陛下乃輟朝三日,以誌哀悼,嘉其勳勞,追贈太尉、并州都督,賜諡文昭,賚東園秘器,恩准陪葬昭陵,皆為其匡弼朝綱、勳績卓然之故也,其榮寵之盛,為臣者鮮有望其項背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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