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幾人沒有驚動巨鱷,而是扮做百姓進了沂州城。
與外界傳言不同,此地百姓似乎並不需要搭救。
沂州城內,十里長街,街邊小店鱗次櫛比,人群熙攘,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
甚至有一家新開的茶樓,姜雀幾人走過時被炸了滿身爆竹屑,老闆硬拉他們進店,非要請他們喝一壺好茶以表歉意。
眾師兄:「不不不。」
姜雀:「好好好。」
......
好熟悉的對話。
幾位師兄覺得此地怪異,不敢下嘴,姜雀倒是淡定喝了滿滿一杯:「好茶。」
老闆沒走遠,回頭對姜雀誇了句:「姑娘有品。」
姜雀端起茶盞朝他點了點頭。
老闆又熱情送來好些茶點,奶白的山藥白玉糕、翠綠的青荷藕酥、淡粉透白的鈴蘭果......
不同茶點又要搭配不同的茶,不一會就擺了滿滿一桌。
姜雀挨個嘗:「哇,好吃哎。」
甜而不膩,滿口盈香。
他們幾人都已築基,不需要再食五穀,耐不住姜雀吃得實在香,幾人不由自主開始咽口水,聞耀最先忍不住,就近拿了塊芍藥蓮花酥。
酥脆酸甜,再喝一杯冰鎮的茶水,香味直沁心底。
聞耀好吃得說不出話來,不住指著桌子上的茶點,示意他們快吃。
三位師兄對視一眼,都加入了吃貨聯盟,茶點茶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清空,小二笑眯眯地過來添茶。
吃飽喝足的幾人都有點發懵。
葉陵川發出感慨:「誰能想到啊,我們還有在妖獸嘴裡喝茶的一天。」
沈別雲、孟聽泉、聞耀:「是啊。」
跟著小師妹,他們的人生經歷都豐富了。
仙門弟子與妖獸向來是你死我亡,哪能想像到這種場面。
若不是小師妹,他們根本不會踏進沂州城,早在發現巨鱷的時候就想辦法將它斬殺取丹。
姜雀拿出塊上品靈石遞給小二。
小二擺手:「可不能,你們是老闆的客人,不收你們錢,再說啊這靈石在我們這也用不上。」
確實,姜雀一拍腦門,得給銀子,可這窮鬼把須彌袋都翻遍了也沒翻出一點銀屑。
最終還是沈別雲出手,拿出來錠銀元寶。
小二還是推辭不肯收,姜雀乾脆把元寶塞小二手裡,說:「不是茶點錢,我們問你點事。」
「害。」小二堅決不收,「客官直接問就是,問個事還要收錢,這要讓外人知道了得戳斷我們老闆脊梁骨。」
姜雀見小二爽快,也不再推辭,開門見山道:「沂州城近年來可有發生過災禍?」
「有啊。」小二瞬間打開話匣子,「半年前有個雲遊道士來到沂州城,說此地靈氣枯竭,必有大災,勸我們都搬走,說此地養不了人了。」
「大家都不信,可沒想到那之後沂州城大旱,莊稼全部枯死,秋收時整座沂州城顆粒無收,照這樣下去早晚鬧饑荒,屆時就是民不聊生啊。」
「於是全城人連夜跪求海神顯靈,不想第二日,莊稼全部死而復生,而且自那之後沂州城風調雨順,再未有過大災大難。」
「海神是?」沈別雲溫聲引導小二繼續往下說。
提到鱷神,小二雙眼發亮,抬頭看向窗外,雙手合十:「那就是我們的海神。」
姜雀幾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巨鱷石像高高矗立,雙眼微垂,注視著整座沂州城,慈悲祥和。
眾師兄集體沉默,姜雀低頭抿了一口茶。
這叫什麼事。
這種愛你就把你含嘴裡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
怪不得電鰻那麼傻呢,原來是隨它老大。
巨鱷自身靈力渾厚,這是用自身靈力在滋養這方信奉它的百姓,好一個傻鱷甜。
「不過。」小二擰眉,「那之後,這天亮天黑的時間有點不規律,白日有時長有時短的。」
嗯,這是你們鱷神嘴張累了歇歇嘴。
張嘴天亮,閉嘴天黑。
多有情調啊。
「嗯?怎麼回事?」地面突然開始震顫,小二踉蹌著抓住桌子,差點以為是地動要往外跑的時候,震動突然停止。
師兄妹幾人對視一眼,這是外面有人在攻擊巨鱷。
姜雀還是留下了銀錠,起身告辭,出城前,她在一家店裡買了幾十個麻袋。
聞耀納悶:「你買麻袋幹什麼?」
姜雀含糊其辭:「有用。」
幹仗不做點準備怎麼行。
幾人飛出沂州城,直到能看見巨鱷全貌,其他四宗弟子竟都找到了巨鱷本體,正合力朝巨鱷發動攻擊。
巨鱷背部已經皮開肉綻,它是只很怕疼的巨鱷,太陽一般大的眼裡流下淚水,卻仍然一動不動。
它一動,它口中含著的沂州城就會經歷一場名為『地動』的天災。
那群圍攻巨鱷的弟子中,梵天宗幾位是主力軍,果然反派都難殺,白洛舟和徐吟嘯身上掛了點彩,宋清塵依然毫髮無傷。
她似乎把所有靈力都攢著用來對付巨鱷,鞭子狠狠甩下,帶出成片血珠。
正要再揮鞭時,一道驚雷照頭劈下,宋清塵沒有防備,被劈得冒了煙。
站她身前的徐吟嘯恰好回頭,猛地看見張黑漆漆的臉,徐吟嘯大叫一聲,三叉戟咣一下將人拍暈:「哪裡來的妖怪!」
姜雀給徐吟嘯送了三道掌聲。
實在是妙。
黃金礦工都挖不出他這麼純的神金。
旁邊見證全程的白洛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他娘的服了。
正在圍攻巨鱷的眾弟子被雷聲所驚,盡數停手看了過去,徐吟嘯見到仇人分外眼紅:「又是你們,怎麼,搶了靈植,現在又要搶巨鱷?」
姜雀看著臉色鐵青的徐吟嘯,微微一哂:「注意用詞,什麼叫搶啊,這巨鱷現在還不是你們的。」
「總之,今天你們殺不了它,這巨鱷我要活著帶走。」
徐吟嘯冷笑:「活著?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斬殺妖獸,若不殺便是違命,是要進審判堂受仙主審訊的。」
「姜雀,你一個練氣二層竟敢挑釁仙主威嚴。」
徐吟嘯話落,在場諸位鴉雀無聲,只有他的話音迴蕩在眾人心中。
大家心中滿是疑惑:
「向來不爭不搶的嵐雲峰今日竟會與眾人為敵?」
「姜拂生去哪了,那個叫姜雀的姑娘以前從沒見過,明明只練氣二層,嵐雲峰那幾個師兄卻好像很聽她的話。」
一人喃喃道:「本來跟梵天宗說好,他們拿金丹,我們拿獸骨和獸皮的,嵐雲峰突然橫插一腳,他們五人打得過我們十二人嗎?」
「真是不自量力。」
沈別雲試圖解釋:「這巨鱷並非惡獸,吞食村民的傳言是假,它並沒有傷害村民。」
徐吟嘯握著三叉戟,活像個沒有腦子的蠢貨:「你少在這顛倒黑白,妖獸怎麼會有好心,我看你們嵐雲峰分明是想獨吞妖獸!」
姜雀不喜歡廢話,從須彌袋中拿出電鰻,左手扯尾,右手握頭,對準徐吟嘯給他一電炮。
一炮激起千層浪,戰爭一觸即發,姜雀退到眾師兄身後:「上!」
雙方弟子紛紛祭出本命法器,在巨鱷背上展開混戰。
沈別雲沉聲喝道:「含霜!」
一桿銀槍閃著碎光出現在他面前,沈別雲手持銀槍,揮出一道冰風。
冰風過處,對面十二人盡數被凍成冰人。
葉陵川幾人正要趁勢攻擊,被姜雀兜頭甩來幾麻袋:「快快快,套人套人!」
眾師兄怔愣片刻,很快上道。
幾人頃刻間就套了十一個麻袋,修為最高的白洛州在麻袋即將套下來時解除了冰封,腳尖後掠飛離鱷背,眉眼沉沉地盯著嵐雲峰那幾位:「你們用這陰損招不嫌丟人?」
嵐雲峰幾位齊搖頭:「不啊。」
好損好有用,下次還用。
企圖讓他們羞愧的白洛州:「......」
他們什麼時候這麼不要臉了?
這些只是普通麻袋,孟聽泉須彌袋裡有捆獸繩,拿出來又在外捆了一遭,麻袋裡剛化凍的眾人集體破防:「那他媽是捆獸的!」
孟聽泉笑眯眯:「都一樣。」
周遭短暫死寂,很快響起罵聲一片。
白洛州勢單力薄,乾脆放棄與這幫坑人的東西對戰,收了長劍雙手環胸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將這妖獸帶走。」
「我還沒見過會乖乖跟人走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