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敢編一個敢信。
青樓老鴇敢編,皇帝就真敢信。
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都不敢言之鑿鑿一口咬定太子妃肚子裡的一定是皇子。
青樓老鴇們也只敢說小金龍入夢,因為龍也分公母。
可是…
「德勝啊!傳朕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承天序,奄有四海。自登大寶以來,夙夜憂勤,惟恐有負上天之託、祖宗之業。
今朕深思熟慮,察諸子之中,太子嫡長子,朕之皇孫謝良辰,乃上天傳召,金龍轉世。
其性純良,行止端方,有濟世安民之德,具經天緯地之才。
朕遵從天命,深以為可繼大統。故特冊立謝良辰為為皇太孫,以正儲位。
望其健康成長,敬天法祖,愛民如子,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欽此。」
起居官拿筆的手一頓,夙夜憂勤?皇帝說的是自己嗎?
憂勤?憂的是國還是民,是名約勤的魚嗎?什麼品種的魚?
其性純良,行止端方,有濟世安民之德,具經天緯地之才。——就問還在肚子裡的胎,怎麼行為端方?沒踹他娘叫端方嗎?
「具經天緯地之才?爹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謝凌淵放下手中御筆。
謝凌淵不是嫉妒自己的孩子,只是覺得他爹太離譜太離經叛道。
「小兔崽子,你給我滾一邊去。仙人的事是你能置喙的?」
皇帝背著手道:「讓他們的文人墨客看看,金龍投胎為朕孫。
誰還敢質疑朕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他們說朕滿手鮮血。
哼!朕就要告訴他們,祥瑞不進惡稔罪盈之家。
朕是以殺止亂,是大善人。天選之人真龍轉世。」
德勝公公滿臉堆笑緊忙道:「是是是!皇上就是真龍轉世,是那些凡夫俗子不懂您。」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起居官你說呢?」
起居官顫顫巍巍道:「回稟陛下,微臣覺得德勝公公所言有理。」
這些年皇帝對他們幾人還是不錯的,夜釣從來不叫他陪同。這恩情得還啊!
「微臣家中供奉一百家衣,乃是惠智法師之物。
微臣想借花獻佛,獻給皇太孫。」
惠智法師是一個和尚,還是一個愛採藥,精通藥理的和尚。
他救治了不少貧苦百姓,被他救治的百姓就集合起來,一人一塊布給惠智法師做了一件百家衣。
惠智法師死後,這百家衣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起居官家中的小佛堂里,正好供奉著一件百家衣。
百家衣是不是惠智的?他也不得而知,反正有股藥香味。
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這禮物寓意好,還便宜!
起居官不自覺的捂住袖中的荷包,心裡尋思一件百家衣怎麼也抵五千兩白銀了吧?
「百家衣?」行吧!皇帝又問道:「可保小兒常安,治百病嗎?」
皇帝的語氣大有一種,若是百家衣不能治百病,就是欺君!朕就要弄死你的架勢。
「……」太醫院都不敢說會治百病啊!
一件衣服治百病?那是衣服嗎?是七仙女的羽衣吧?
起居官自覺沒有偷女人衣服的惡習,只能跪倒在地。
「微臣願再…」捐錢?起居官在心裡搖頭,不對!給皇太孫不能用捐字。
「微臣願出五千兩紋銀,聊表微臣之心意,恭迎金龍轉世。」
從六品的起居官心都在滴血啊!出門查查黃曆好了,黃曆上一定寫著:今日諸事不宜,不易出門。
起居官很上道,皇帝心情很是愉悅吩咐道:「筆墨紙硯伺候,朕賜你一副字。」
起居官:「……」若不是還不到三十歲,起居官都想辭官了。
這破官不做也罷,破財又要命。
起居官背脊挺直嘴上喊著「謝主隆恩」,實則要哭了!
皇帝欣慰的捋著鬍鬚,心想還是文官好啊!
文官心有七竅一葉知秋,他點到為止,文官會自行揣測。
「德勝,把朕的紫金香爐賜給李起居舍人。」
起居官想辭官的心又被拉回來了,他變成起居舍人了?
起居舍人以後可升為中書舍人,可草擬詔書可入內閣。
「砰」一聲,一頭磕在青石地板上。真心實意道:「微臣謝主隆恩。」
德勝公公搖搖頭,皇帝有個屁的紫金香爐啊?
那是先皇的小煉丹爐,皇帝血洗皇宮上位,繼承了先皇的私庫。
什麼珠寶玉器,珍奇異寶基本沒有。大大小小煉丹爐子一百來個。
各種丹藥材料,那是左三排右三排,中間還有三排。
密密麻麻藥材還帶著血腥味。
皇帝也是倒血霉了,繼承兩排糖豆還能甜甜嘴呢!繼承兩排丹藥,一口不敢吃!
新晉的起居舍人感激涕零,「謝主皇上賞賜,微臣回家便供奉起來。」
德勝公公低聲提醒,「郝大人,御賜之物千萬不可使用,一定要供奉起來。」用完以後,小心先皇半夜找你去啊!
起居舍人感激道:「多謝德勝公公提醒。」
只聽皇帝道:「宣翰林院張棟和柳澤恩前來擬旨。」
「是。」
香燃未過半。
柳澤恩已經到了御書房,不是他年輕力壯跑的快,而是他住在東宮,路程近。
白天是翰林院的柳學士,夜晚便是東宮裡的假內侍。
柳澤恩也是光宗耀祖了,他妹妹正經的太子妃沒住東宮,他住上了。
夫憑妻貴,他跟隨媳婦安寧郡主還有兒子小允景,一家三口一同住到了東宮。
東宮伙食不錯,入住幾日膳食中日日有魚!
「微臣翰林院柳澤恩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過來擬旨。」
「是。」柳澤恩一臉懵瞪的寫完聖旨,張棟才滿頭是汗的進來。
張棟已經散衙了,官服都脫了。
小內侍急招的時候,他正穿著常服跟他夫人坐在榻上挑女婿呢!
張棟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呼哧帶喘道:「微…微臣…臣來遲請陛下恕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皇帝一揮手,「起來吧!」
喜笑顏開的問:「張愛卿啊!你聽見宮外的傳聞了嗎?」
傳聞?張棟臉色一黑!皇帝提字滅滿門的傳聞嗎?
張棟頭上的熱汗夾雜著冷汗,斟酌開口道:「啟稟陛下子不語怪力亂神,百姓愚昧無知。
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