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的清晨，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略帶了些微冷的寒意。惡夫一夜好眠，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身。
洗漱罷，他換好簡便衣物，正欲出門去工坊視察糖塊和精鹽的煉製情況。
「太尉，您這……今天起得倒也算早了，哈哈！」張二河笑著湊過來，半開玩笑地拱手。昨晚的慶功宴可把眾人灌得不輕，誰料惡夫竟還精神奕奕。
惡夫白了他一眼：「今日難得休沐，我正要趁機看看那些糖塊、鹽巴的情況，據說楚國高價下了不少求購糖塊的訂單，這賺了多少我心裡都沒數，自然要去瞧瞧。」
張二河連連點頭：「正是，咱之前就說要拓展鹽、糖兩項買賣。如今糖塊已經賺了不少銀子，您要是再把這精鹽推出來，想必更是一筆大財。」
「精鹽就算了，只對我秦國治下之民開放！」惡夫微微搖了搖頭，相較於還未得到開發的糖，精鹽在此時代更具戰略價值。
他話音未落，門外忽有一陣喧鬧聲。只見孟燦等幾個朝中好友尋上門來，個個興致勃勃：「太尉，這麼早就醒了？」
「咱們這幫人昨夜沒喝過癮，今兒又閒著，想著來這蹭點酒喝！」蒙驁也附和道。
惡夫哈哈一笑，毫不客氣：「我正準備前去視察精鹽白糖工坊呢，不如隨我一起前去瞧瞧，待午時再回來繼續喝？」
眾人聞言自然欣然應允。
蒙驁等人雖說是朝中大臣，但平日裡多忙著處理政事，對於工坊的工作進展基本來自於奏報，也想前去親眼瞧瞧。
一行人結伴乘車馬，沿著官道往城外東南方向而去。
咸陽臨近的水源邊，早就建起一大片作坊區，裡面分門別類，有鑄鐵冶煉、煉鹽煮糖等各種工作坊。
自從惡夫倡議大力發展此類產業後，朝廷也陸續投入不少人力和資金，順帶將大片的土地歸給了工坊，也好讓其擴大生產規模。
「現如今這糖塊可了不得，不僅味甜，還能久存。不少外邦商賈都想買回去，只是你不在，我們也不敢擅自做主。」
孟燦雖是大司農，名義上工坊歸他直管。但畢竟是由惡夫一手創建，他也懶得過多干涉，正好趁機提起此事。
惡夫露出一絲笑容，「這件事你做主就是，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那不是傻嗎？」
少頃，車隊在工坊入口停下時，迎面便見作坊主管帶人快步迎來，熱情地對惡夫行禮：「拜見太尉大人，諸位大人！」
惡夫微微點頭，擺手道：「無需多禮，我等只是隨意看看。你們照常做事就好。」
......
首先踏入的是專門煉糖的作坊。剛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甜膩的香味。孟燦等人還未看清楚操作流程，便先被這香氣馥郁所吸引。
只見一排排大鍋架在土灶上，工匠們正在忙碌地把經過初步處理的甘蔗汁不斷熬煮、攪拌，隨後再將其倒入石槽里進行濾渣、冷卻。再經過提純、結晶化等步驟，就能得到褐色或較白淨的糖塊。
主管指著不遠處一袋袋已經打包的糖塊，笑呵呵道：「太尉，按您先前的囑咐，我們又改良了幾道工序。如今能做出更白的糖塊，口感也更好，最適合那些喜好甜味的貴人。價格嘛……嘿嘿，自然要翻上幾倍。」
「好，做得不錯！」惡夫親手撿起一小塊還帶點溫熱的糖塊，扔進嘴裡品了品，「甜度甚高，舌尖還有些韌性，正是上好品質，遠超我出征之前的品質和口感。」
蒙驁等人看得咂舌不已，連聲稱奇：「如此這般加工，竟能把甘蔗變得更甜、更純，真是妙極。也難怪楚國要搶著高價求購。」
「可不嘛！」惡夫笑著解釋，「有了此糖配茶、做糕點、煮粥，皆是人間美味。楚國那些貴族公子小姐，很快就離不開這玩意兒。錢嘛，還不是嘩啦啦往咱們腰包里送。」
眾人聞言，紛紛露出欽羨神色。若真如此，這小小糖塊，可比金銀還要來得快。
緊接著，一行人來到另一片作坊區。
與甜香四溢的糖坊不同，鹽坊里空氣較為悶熱，鹽工們正在方形大池中舀鹽水、曬鹽晶。地面堆著一大桶桶原鹽，顏色不太均勻。
見惡夫到來，鹽坊主管連忙跑上前：「太尉大人，您吩咐要精製的細鹽，我們已經多到快要存不下了。奈何太尉出征，大王又不下明令，不知是否要立即上市？」
「存不下了？」惡夫想了想，「那便速速通傳民間， 推行精鹽，百姓手中粗鹽可以兌成精鹽，降低推行精鹽難度。」
「還有，孟燦你記一下！」
站在一旁的孟燦，趕忙上前幾步，做聽講狀。
他環顧鹽坊，一甩袖口：「精鹽乃國民之本，需嚴加監管，切莫不可讓不法之人借用精鹽斂財，不然...反倒是害了百姓。」
「無論何時，這精鹽一兩就一個秦半兩。切記，糖可賺錢，鹽不能亂搞，誰敢觸及紅線，抄家滅族，以震宵小！」
孟燦聽重重點了點頭，「太尉所言極是，決不能讓利國利民之物，成為斂財工具！必須行此重法，以示朝堂決心。」
惡夫微微點頭，朝鹽坊里環顧一圈，對主管吩咐道：「近段時間，你們加緊煉製，一旦精鹽發售，可能你們這點存貨就不夠看了。」
他語氣雖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鹽坊主管聞言，心裡一凜，連聲應諾：「是！」
這時，孟燦又嘆了口氣，「太尉，你想過沒有。萬一儲備量不夠，有的百姓能拿到，有的百姓拿不到，必然人心失衡，恐會生出亂子。」
「此事不難。」惡夫撩起衣袖，看了看地上堆成小山的鹽包，「前期，定額限量，每戶每月限購二兩，暫時緩解精鹽壓力。」
「總不能...將鹽當飯來吃吧？」
「待得將來精鹽產量提升，再開放自由購買。另外齊國、燕國已滅，我秦國如今也有海了，可在海邊開設鹽田，行曬鹽法，將大大緩解精鹽供需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