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除了被皇家召見,還是頭一回主動進宮。
當然是為救沈容而來啊!
若皇兄顧念沈老將軍,便有可能放沈容一馬。那今天的事,誰來承擔後果?
長公主心裡焦急,看沈老夫人的目光如刀劍一般凌厲。
恨不得,當堂就把這個老婦斬殺!
「老身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沈老夫人跪伏在地上,語氣哽咽,「陛下,沈容自小心志高,卻因身體殘疾而被長公主利用,請陛下明察秋毫!沈容絕無反叛之心,這一切都是長公主逼的!」
「閉嘴!本宮貴為當朝長公主,豈容你說三道四?」長公主上前就是幾腳踢過去。
誰也沒想到,長公主會當著皇帝的面打人。
實在是太囂張跋扈了!
沈老夫人不敢反抗,只能挨踢。一把老骨頭都快被踢散了。
還是皇帝嬤嬤們隔開長公主,沈老夫人才免繼續受傷。
她心中氣憤,但能怎麼辦?
天子縱容,豈有她說理的份?只怕今日她想救沈容的事,也難以辦成了。
「荒唐!當著朕的面,你也敢打誥命夫人?辱其生母,不是打沈凜這個大將軍的臉嗎?會寒了所有大夏將士的心!」皇帝氣得鬍子抖動,卻只是口頭喝斥。
長公主還振振有詞:「皇兄,她胡說八道。那個沈容早有異心,他苦心求娶嘉和不成,又娶了我的義女。無非就是想借我的勢,成全他的私心。」
「他背著我聯合了周念念給沈凜下毒,怕周念念因愛誤事。又讓葉清蘭去邊關再次下毒。這些事都有跡可察!」
「他早就想殺了沈凜,取而代之。從回盛京就開始謀劃,當初嘉和也是因為他才被嚇瘋的。」
提到被嚇瘋的嘉和,皇帝眼中動了殺念。
「陛下,沈容雙腿殘疾怎可帶兵?是長公主威逼利誘,才讓他掉進陷阱。」沈老夫人忍著疼,堅持訴苦。
葉清歡在殿外聽得清清楚楚,無比佩服自家婆母的意志。
在御前睜眼說瞎話,是當真不怕掉腦袋啊!
「陛下,老身有證據!」沈老夫人拿出沈家各種籌錢交給長公主的單據。
長公主臉色大變:「可惡的老婦!你竟然還留了一手?」
「皇妹,你別說了。」皇帝心如明鏡,「來人,帶長公主下去休息!」
「是!」
長公主不甘地跺腳:「皇兄!不可光聽那老婦的話!想想嘉和,嘉和就是撞見沈容虐貓才嚇瘋的!否則,嘉和怎會流落西夷?」
「皇兄,皇兄……」
長公主被「拖」出去了,沈老夫人暗暗鬆了口氣,略直了直腰:「陛下,沈容……」
「他已經在獄中招供了。」皇帝撫額,輕嘆,「朕理解你愛子心切,但你當堂污衊長公主,已是大罪。」
沈老夫人臉色大變,搖搖欲附:「陛下,這不可能……」
明明已經交代過沈容,無論受多重的刑都不能認罪。只要不認罪,她就能救他。
肯定是皇帝騙她!
「李公公,去把沈容的供詞呈上來。」皇帝下令。
殿下公公馬上小跑著出去。
沈老夫人癱坐在大殿,面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朕念你年事已高,剛才的話朕就當沒聽到。」皇帝說。
高洵臉色難看。
都這樣了,父皇還要包庇姑姑到何時?
他一掀袍子跪下去:「父皇,沈凜為救嘉和在邊關身受重傷。若不能還沈家公道,只怕……」
「怕什麼?沈家軍還能造反不成?」皇帝陡然發怒。
把沈老夫人嚇得心驚膽戰,顫聲道:「陛下,沈家絕無謀逆之心!」
皇帝冷哼,根本不理她。
高洵跪在地上,頂著壓力說:「父皇,兒臣願交出沈家軍的兵符。」
葉清歡暗暗心驚。
帝王的疑心,竟然已經嚴重到要太子交出兵符的地步了?
但她沒有受召進殿,無論聽到什麼都只能裝耳聾,保持沉默。
就在這時,又聽帝王冷笑:「太子,你以為朕在逼你的兵符嗎?」
「兒臣不敢。只是兒臣以為,沈凜絕不會帶著沈家軍反叛。再說,沈家軍雖冠以沈字,卻只是我大夏一支軍隊,他們忠於大夏忠於父皇,不是沈家的私有物。又怎會,受一人之命而謀反?」高洵道。
大殿裡沉默了下去。
葉清歡暗暗鬆了口氣:這下皇帝該放心了吧?
卻又聽皇帝說:「你那塊兵符,是你母后留下的,朕豈能收回?」
葉清歡大吃一驚:先皇后孟靜瑜?她怎麼會有沈家軍的兵符?
幾乎同一時間,葉清歡就抬手拔下發間的白玉釵,藏於袖中。
「母后的一切都是父皇的,包括兵符和兒臣。」高洵語氣恭敬、赤誠。
皇帝的態度這才緩和了一些:「罷了!你母后留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著!至於沈家軍是否有反叛之心,朕自會查清楚。」
葉清歡的心懸了起來。
既然皇帝不是疑太子,那就是他早就在疑沈家軍!
前世,也是這樣嗎?
沒多久,李公公就小跑著回來,手裡的托盤上呈著一份血書。
葉清歡眉心猛跳。
「陛下,這是沈容的供詞。沈容招供後,已經在獄中畏罪自殺。」
「什麼?」沈老夫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葉清歡也心如擂鼓:不!沈容絕不可能畏罪自殺。他是被人蓄意殺害的!
天啊,皇帝為了庇護長公主,竟然做出這等事情!
「一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死便死了。」皇帝冷哼,「葉家還有人在外邊嗎?讓她進來把人弄走。」
「是。」李公公開門宣,「沈夫人,請!」
葉清歡深呼吸,定定心神進入大殿。不顧已經昏厥的婆母,先行君臣之禮。
皇帝略覺順眼,道:「把沈老夫人帶回去好好醫治。沈容一人之錯,不會牽連他人。」
「多謝陛下明鑑!」
葉清歡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沈老夫人扶起來,撐著她往殿下走。
她知道,這是皇帝對她的考驗。但凡有差池,便能禍及沈凜。
幾次差點兒摔跤,她都沒有哼一聲。全力堅持到殿外,才有宮女來幫襯。
高洵注意到,葉清歡頭上已經沒戴著母后的白玉釵。
心中暗忖:倒是個聰明人,竟聽出父皇對母親有所忌諱,進殿前拔下了白玉釵。
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