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地府因果當結,落伽山(4k)
烏里國里,姜緣聽老者言說,此國離海甚遠,他不甚在意,他只道入烏里國中。
姜緣使白鹿行烏里國,遊走小巷,他這般仙家氣象,自引多人跟隨,圍繞在旁,同他行走,真人不甚在意,只管前走。
走至二三日,此間至里,忽聞哀號哽咽聲來,姜真人使白鹿駐足,心有所感,朝一家望去,
有子青年,正是頓足捶胸,撫棺長恨,家中有喪。
姜緣恍然大悟,知得怎地至此,原是此子與他身有緣法,白鹿無意行至。然他道淺才疏,此間非他開門府收徒之時。
他與此子有緣法,時機不對,此緣法落不得實,故未有師徒之緣。師徒者,緣法,時機,缺一不可。若教師者功未全,徒即至,無法可傳。若教師者功已全,徒未至,同無法可傳。
姜緣心中暗嘆:「我道尚淺,教徒豈非誤人。罷,罷,罷!且看此人何事這般哀號。『
他下白鹿步行上前,近些他攔一老者,問道:「老兄,老兄!我乃修行的,今雲遊至此,但見此家喪事,子頓足捶胸,不知何事也,故方攔老兄,若有驚擾,莫怪。」
老者但見姜緣仙相,拜禮道:「上師,未有驚擾,未有驚擾。此人家乃烏里國劉氏也。據說是一遠家逃難來的,定居有二三代哩。今劉母死矣,故其子哭泣,其子是個行孝的君子,真是難得。」
姜緣扶老者,道:「老兄不必多禮。生死有命,不可強求。此子這般,恐欲自隨母去,怎地家中無人攔?」
老者說道:「上師不知,此人家中餘子一人,自無人攔。且劉母不該亡也,真不知是何故。
姜緣把白鹿拴在旁,說道:「不該亡怎說。」
老者道:「劉母亡日,有人曾見勾死人的來,卻是說『拉奧何在」,那拉奧乃是一病重之人,
劉母卻是健全。不知怎地,劉母死矣,那拉奧卻未死,病有好轉,都說是勾錯人哩。」
姜緣聞說,憶往日種種事般,當年地府亦勾錯人,險些將他勾去,乃是祖師護他,方是無恙,
他與地府有仇。待是閒時,須去地府一遭。
他說道:「竟是這般。不若我進里勸誡一番,莫使此子心傷。」」
老者道:「上師且去,且去!」
姜緣輕撫白鹿,喚其不得作亂,他方是行進屋裡,說道:「生死有命,你莫使哀上心間,傷了神。」
劉氏子抬頭方見真人仙相,兩淚悲啼道:「上師,今我母死,我悲由心生。」
姜緣道:「你以事親,生前盡孝,死後盡忠,棺榔衣俱備,卻已做足。」
劉氏子道:「上師,我卻聞我母乃是勾死人的勾錯,非我母死矣,此我怎能不悲。若教我母壽終正寢,我怎生悲。為人子者,母教欺心身死,無能為力,此為不孝。如我這般人,當速死教去地府護母也。」
姜緣說道:「是否勾錯,未有準信,不若我喚此地土地一問,方有個理。」
劉氏子聞說,以頭搶地,說道:「拜謝上師,拜謝上師!」
姜緣將之扶起,他口中念訣,將烏里國土地請來一問,少頃間,土地現形,行入屋中,拜禮道:「上仙,小神在此,不知上仙喚小神何事。」
姜緣說道:「你為烏里國土地,可知此劉氏家事,有聞劉母教誤勾去,你方見得否?」
土地再拜道:「確有此事,確有此事!我方攔不得,那勾死人的拿錯了人,回地府去了。「
姜緣道:「此非你失責之過也?」
土地心中恐懼,拜道:「上仙,那勾死人的,卻有文書,小神攔不得,卻不知勾錯了,待小神發覺,為時已晚。蓋因小神人微言輕,故無法也,望乞上仙恕罪!」
姜緣道:「罷,罷,罷!我不為難你,你去就是。」
土地拜禮道:「謝上仙,謝上仙!小神去矣!」
說罷。
土地遁地離去,消失不見。
劉氏子走來,跪伏在地,悲道:「今聞我母乃教勾錯,本不該死,但使地府勾去,為人子者,
此仇不可不報。我知上師神通廣大,卻知『無親無故』,不敢為難上師,但請指個明路,何去地府,我自將家財散去,市間買賣刀兵,往地府去,護母也。」
姜緣道:「果不需我助?」
劉氏子道:「此與上師無關,怎叫上師助我。「
姜緣笑道:「真是君子。我不瞞你,我與你有緣法在身,乃師徒也,但非今世師徒,時機不至。今聞你母死,你甚悲痛,卻因你母教地府勾錯去,常聞『人有生壽,亦有死壽』,我料你母尚在地府,我方去落伽山,若是我回時,你母屍身尚全,我助你母還陽,若是不全,卻救不得。」
劉氏子悲道:「上師,炎炎夏月,我母屍身怎留。」
姜緣道:「此間我自有法,助你母屍身不受四季所動,但若教他事以至屍身有損,我幫不得你。」
劉氏子跪伏,磕頭不計其數,道:「多謝上師,多謝上師!」
姜緣道:「此行不知多少年數,你母活否,全在你。」
說罷。
他朝棺中吹口仙氣,自出屋中去,牽白鹿往外去,卻是要離了烏里國,往南海去。
姜緣騎白鹿方出,有十來個青年,跪伏道上,欲隨姜緣遠去修行。
姜緣笑道:「道在腳下,何須與我學?」
真人不理十來青年,騎白鹿往海方去。
卻說,那猴王三星仙洞中抖擻精神,賣弄手段,教祖師逐去,絕不留其在府中,更言「決不許說是三星仙洞所出,若教說出半個字來,他將親至,將猴王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猴王萬劫不得翻身」這等重言。
猴王離了三星仙洞,欲拜大師兄不得,只得回了東勝神洲,歸了花果山水簾洞。
好猴王,一歸來將混世魔王剿了,日日操練武藝,又教導於猴子猴孫,將三星仙洞藏書所學的『兵法』使出,安營紮寨,治旗幡,打哨子,以軍訓法。
猴王見猴子猴孫成軍,思及手中刀兵,乃是凡品,猴子猴孫多以竹竿木刀為兵,他忽想姜緣,
暗道:「昔日與大師兄試弄神通,大師兄身中袍,腰間鼎,俱非凡物。若是當時得個神兵,勝負猶未定。我今卻需個神兵利器,若我有神兵,他日若再與大師兄見,試弄一番,定能取勝。」
猴王想著正惱,不知往何處尋個神兵來,他卻一招手,喚得四個老猴來,將事情緣由言說。
四老猴聞說,遂拜禮道:「大王,若教刀兵,我花果山相鄰的傲來國里,正有著哩。但那兒多是凡兵,大王乃神聖也,用不得凡兵,卻不趁手,但我水簾洞鐵板橋下,卻有入海口,那兒有個東海龍宮,珍寶無數,大王何不問那龍王要個兵器,那定是趁手。」
猴王大喜過望,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我聞道後,有七十二般變化之能,萬劫長生不老,一個筋斗雲十萬八千里,上天有路,入地有門,步日月無影,入金石無礙,三界勝我者少,我當執神兵。」
猴王心動,正待入海中,尋個門道來。
真箇光陰迅速,不覺半月餘。
姜緣騎白鹿行至南洋大海旁,他未再騎行,使個袖裡乾坤,將白鹿收了,他方起祥雲,一起二十四萬里,行至南海深處。
但見那南海深處『千層雪浪吼青霄,萬疊煙波滔白晝』
真人不知落伽山何在,按著祥雲,運氣雙目,方是一觀,復見南方有五色光起,正應祖師言說『五色光起處為落伽山」,他方一縱,往那光亮處去。
待行近多時,細細一看,好個落伽山,五色光起籠山峰,百般瑞草搖日月,觀音殿前琉璃瓦,
潮音洞門瑁鋪,紫竹林中常有靈,真是個好去處,仙家福地。
姜緣近些,有個護法神現了身,問道:「那來的是誰?」
姜緣按著祥雲道:「我乃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師座下大弟子廣心是也。蓋因觀世音菩薩相邀家師,參法會來,家師靜修無心來,特使我來參法會,如有冒犯,莫怪,莫怪!」
那護法神持定渾鐵棍,拜禮道:「未想是廣心真人!我乃觀世音菩薩座下大弟子惠岸是也。」
姜緣回禮道:「竟是惠岸行者,失敬。」
惠岸道:「真人,乃我失迎。請真人隨我入山中。」
說罷。
惠岸行者迎著姜緣往落伽山紫竹林去,待入紫竹林中,但見林中設席,正當熱鬧之處,乃有阿羅,揭諦,菩薩,金剛,比丘僧,尼等眾在,無量光顯,卻是法會尚未成,諸般佛眾言談論佛。
惠岸行者說道:「廣心真人,且隨我來,同家師一見。」
姜緣道:「正該如此。」
惠岸行者領著姜緣入林中行走,少頃間至潮音洞前,入內通報與觀世音菩薩。
待觀世音菩薩喚入,姜緣遂進洞中,行至蓮台前,拜禮道:「廣心拜見菩薩。」
觀世音菩薩道:「且起,菩提道兄卻未曾來?」
姜緣道:「家師靜修卻未得空閒,故使我來參法會。」
菩薩道:「廣心已成道矣,卻可參法會,昔年初見廣心,方是心猿將定,道成尚遠,以人間數百載光陰,卻是功成。」
姜緣笑道:「蓋因家師功勞罷。」
菩薩道:「菩提道兄弟子眾多,未有類你者。」
姜緣搖頭道:「我不過一平庸者罷。」
菩薩笑道:「廣心謙遜,如你這般,四大部洲難尋也。」
姜緣未在此處過多言說,這等稱讚之言,若教聽多,恐生驕縱,他向喜修心,最忌這等,他問道:「菩薩,我卻是頭回參與法會,不知其中門道,望菩薩教我。」
菩薩道:「既是如此,廣心且聽就是,卻無需廣心言說,待他日參與諸般法會,再是高談不遲。」
姜緣道:「多謝菩薩。」
菩薩遂喚惠岸行者前來,將姜緣帶往紫竹林中。
不消多時,惠岸行者與姜緣離去,侍奉蓮台旁的龍女頻頻張望,待二人行遠,方道:「菩薩,
此方作真人也?果是仙家氣象,有道仙真。然其果真悟了禪法?其身中玄門之相,非有半點佛法。」
觀世音菩薩張望龍女,說道:「卻是你著相了。」
龍女搖頭道:「菩薩,我卻不懂。」
菩薩說道:「你覺佛,妖有何之分?」
龍女答道:「佛乃無上真法,妖乃作惡之障,大有不同。」
菩薩道:「不過一念罷,若論本來,皆屬無有。玄門與佛門,更不必多說,廣心乃三家之說者,其佛參禪法,成道多時,禮儀俱全,你卻莫要這般說。我此番與你言說,你且切記,何時你明了,何時你再無魔障。」
龍女不明。
紫竹林中。
惠岸行者帶姜緣入席,此間之席有上下左右之分,姜緣坐在上席之位,此位當是菩提祖師所坐,他乃座下大弟子,兼是成道者,是故以坐此位,無有不服者。
姜緣入席後,惠岸行者即是離去。
真人望席中時果香茶,復望林中佛眾,此一望,方見有人上前來。
此人上前來,合掌拜禮道:「廣心真人。」
姜緣回禮,他運氣雙目,見此人身居無量光,乃佛法高深者,他道:「敢問長老法號?」
此人笑道:「金蟬子是也,今為釋迦牟尼尊者二弟子,早聞真人之名,禪法之玄。乃無緣相見,今與紫竹林中相會,真是緣法也。」
姜緣道:「原是金蟬長老,未想我之名,教金蟬長老所知。」
金蟬子道:「廣心真人法號,於西牛賀洲,卻是有名。昔年真人成道,祥雲行至九萬里,俱是知真人成道,仙山古洞不知多少人賀禮於真人,此乃真人不知罷。」
姜緣聞說,笑道:「我卻不知,我名教這般多人知。」
金蟬子說道:「廣心真人謙遜矣。彌勒菩薩亦算你門徒,你的本事了得,若是紫竹林法會結束,當與你共論禪法。」
姜緣聽言,笑而不語,既未曾應允,亦未曾拒絕———